小時旭順勢看過去，正好是謝老，臉上有深深的皺紋，頭發不多，黑白交錯，此時垂著眸，正擺弄著一個小小的齒輪狀的東西，看得認真，並沒有留意到門口有倆小孩在扒門。
小時旭一眨不眨地看了許久，忽然下意識抓住小元旦的手，急道：“怎麼樣他的身體才能好呢？”
見小時旭注意力被轉移，小元旦鬆了口氣，緩緩道：“那看隔壁研發速度，在藍星上，他的年紀已經很大啦，要不是你之前送過變異的綿果，改善了他們的身體，最多也就這幾年可活啦。”
小時旭緊抿著唇：“我想他們活很久很久。”
小元旦愣了下，笑道：“華夏也想讓他們活很久，那裡，正好有消息。”
小元旦點了點旁邊的醫療區：“班尼亞剛剛那麼誇華夏，那麼激動，就是這方麵有消息了，前段時間，醫療區那邊來了幾個二次生長的人類，自願做研究，記錄了很多數據，班尼亞他們一直就在研究那個，和基因有關。”
小時旭不懂基因，隻固執地說：“所以，他身體會好嗎？”
“要看臨床實踐，放心啦，他等得起。”小元旦掰過還緊緊望著謝老的小時旭，不開心地撇撇嘴，“你怎麼那麼關注他？”
雖然這人還是他介紹的，但小時旭很少那麼關注一個人。
聞言，小時旭眨了下眼睛，神情恍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訥訥地說：“看到他，我想到了爺爺。”
小元旦嘴角一抽：“爺爺看著可比他年輕多啦，又帥又颯又厲害，頭發烏黑烏黑的。”
“不一樣，爺爺很老了。”小時旭摸摸自己心臟的位置，又摸摸眼睛，“這裡，還有眼睛都很老了，但他不一樣。”
小時旭抬頭望著謝老：“他頭發白白的，臉上皺皺，是老爺爺，但他很年輕的。”
他的心和眼睛裡都有活勁，有生機，但爺爺沒有。
“爺爺如果和他一樣就好了，爺爺就能開心一點。”小時旭像小老頭一樣，搖頭歎息，轉過身，悶聲往醫療區走。
小元旦手還勾著小時旭的脖子，被迫跟著走，卻突然安靜下來。
他閒不住，嘴裡總沒個停，但聽了小時旭的話，他那雙淺綠色的眸子裡卻黯淡了幾分，他跟著爺爺走了不少世界，隻見過爺爺意氣風發，大殺四方，一點也不見老態。
他總是強大的。
但在小時旭眼裡，爺爺虛弱疲憊。
小元旦垂眸，掛在小時旭頭上，身上的薄翼不住地扇動，透著幾分茫然無措。
倆崽最終還是蹲在了醫療區，照樣扒著門往裡看，偷聽得光明正大，不過裡麵的人沒一個理他們。
班尼亞手裡捧著一堆文件，一邊翻著，一邊記錄，在他身旁是三個人在做實驗提取什麼，桌上散落著許多動植物，甚至還有礦。
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三個人手裡的試管，生怕呼一口氣出了岔子，連帶著倆扒門的崽崽都敢動彈。
三個人，做著同樣的實驗，不知過了多久，中間那人的試管砰！得一聲碎裂，裡麵的液體迅速氧化消失，沒兩分鐘，右邊的試管步入後塵。
隻剩下左邊的人手裡那支孤零零的試管。
所有人都盯著它，一動不敢動，終於，裡麵的液體在各種化學變化後漸漸成型，如煙如霧，那是一種非常夢幻的漸變色，在試管中一點點沉澱，最後變成一小管半透明的灰色液體，隱隱還纏繞著絮狀的東西，就像被霧籠罩著。
“成了。”做這個實驗的人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班尼亞，激動又克製地說，“班尼亞老師，您看看，它比之前的更加完整。”
“分析。”班尼亞小心翼翼他們將這管液體倒出一點放置到一旁橢圓形儀器上。
那是分析成分的儀器，甚至能將每個成分公式運算出來，是華夏最新研發的物品。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嘀的一聲，分析結果出來了！
班尼亞湊前去看，果然比報告上的更加完善，他神色恍惚：“是真的，你們是如何做到的？星海也有一些變異動植物，可是，它們無法提取出‘∞’。”
“班尼亞老師，我們也無法取出你說的‘∞’，我們隻是找到了可替代物，並且僅針對基因可用。”一個學生頂著一雙厚重的黑眼圈，眼睛閃閃發亮，“它不如‘∞’但我們不會放棄它的研究。”
班尼亞欣慰地點點頭：“它是星海最神秘的一種能源，也不僅僅是能源，它的成分在許多變異植物裡出現過，我們星海最初的基因藥劑就是關注到了它，得到了重大突破，才有了現在的模樣。”
“我看過你們對基因藥劑的設想，可以嘗試，成功率在89%，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比星海第一版基因藥劑更加完美。”
說到他專業相關的東西，班尼亞話多了起來，他注視著一旁的試管，感歎不已：“你們華夏進步實在太快，你們很厲害，星海不能提取出的東西，你們提取出了。”
“真想和你們在同一個地方交流，親手提取一次。”班尼亞歎了口氣。
第一次遇到‘∞’能源，是來自一瓶水，據說那是湖水，有一些人誤入後進入了二次生長，基因得到了強化。
華夏自己研究了一陣子，根據二次生長，與湖水對接，發現一種元素，那是刺激基因的源頭，華夏一開始的想法，便是提取它，利用它。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做，怎麼努力，都無法達成，無奈之下，便與班尼亞交流合作。
班尼亞一眼就認出這種元素來源於‘∞’，來自星海中央那片無法探索的混沌之地，它不僅僅作為人造太陽能源，還是刺激動植物進化成變異動植物的關鍵。
然而，星海一直研究也無法提取出，班尼亞最後隻給華夏提供了星海裡部分基因藥劑的資料。
沒想到，不久後，華夏竟然給他丟了個炸彈。
華夏確實無法提取‘∞’，但他找到了替代品，那種代表無限的能量是能替代的嗎？星海不是沒做過，可是做不到。
華夏做到了星海人一直沒有做到的事。
班尼亞抬起頭，複雜地環顧周圍的人，情緒激動不穩，緊接著就看見扒在門上的小蘿卜頭，正兩眼亮晶晶看著他們一群人。
“是陽陽，還有狗……小元旦。”
其它“學生”笑眯眯地要上前喊人，被小元旦一瞪，想到對方也是小老師，隻好遺憾地收起小名，規規矩矩地喊小元旦。
小時旭朝他們揮揮手，好奇地問：“你們說的是什麼呀？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反正他一個子都沒聽懂，還有那反複出現的‘∞’更是不明覺厲。
剛剛做實驗成功的人立馬咧開嘴，笑道：“還沒成功，算不上厲害。”
“對啊，基因藥劑研發，隻是突破了最重要的一環，後麵還有得磨。”
“有了它，國民身體素質就能有質的飛躍。”
“陽陽，謝謝你送的小禮物，沒有你，我們還沒那麼快有所突破，有了它，以後每個人的身體會更健康。”
也能活更久了！這才是重點。
關於基因藥劑，D13提過幾次，據說星海每個人都會有，華夏眼饞的很，他們也曾立項，設想過怎麼研發，但完全沒有頭緒，直到小時旭送了那麼一個大湖。
那一大湖的水，可全都是變異的水，足夠華夏造作。
他們皆真摯地望著小時旭，眼中充滿了感激。隔著時空，小時旭還隱隱能察覺到他們激動的情緒，臉不由地紅了起來：“不用謝，是陽陽該做的，好東西都得送給爸爸。”
他眼睛亮晶晶像灑滿了碎金，說得理所應當，仿佛他的存在就是為了給華夏送禮。
這群“學生”都是成年人，更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聽到他的話，心裡發軟，卻隱隱不讚同，沒有誰應該做某件事。
三歲的崽崽不應該背負什麼。
他們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班尼亞忽然朝小時旭走去，嘴角抿出一絲弧度：“陽陽，小元旦，許久不見。”
小時旭圓溜溜的大眼睛仰望著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亞亞，你想吃綿果嗎？”
聞言，班尼亞一頓，瞬間想到初次見麵時，小時旭便送了他一個綿果。
“謝謝陽陽，我吃過了。”作為大人，班尼亞不會和小崽子搶食。
想刷好感的·小時旭：……
他尷尬地摸摸腦袋，紅著臉，認真地說：“亞亞，謝謝你給他們講課，幫助我爸爸，能讓人身體變好，他們很高興，陽陽也很高興，謝謝你。”
說完，還鄭重地鞠了一躬，被班尼亞下意識避開。
班尼亞不善言辭，抿著唇，飛快地說：“不用，我沒有功勞。”
小時旭眨了下眼睛，眉眼笑成小小的月牙：“可他們都很喜歡你呀。”
“對，他是我們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不知誰喊了一句。
班尼亞身體一僵，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來源華夏古時，他被D13拉去學文言文的時候聽過，意思是哪怕隻教過自己一天的老師，也要一輩子當做父親看待，但是……
他並不想要那麼多大齡崽崽！！！
“陽陽，有一件事，我希望獲得你的幫助。”班尼亞耳根泛紅，木著臉，逃也似地飛快拉著小時旭和小元旦離開，砰得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