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江渚看著張順德發來的消息,是啊,弱水天河是不能養魚,但……雨國多河流。
他這次前往雨國,除了賣糧食就是去考察一下地理環境,說不得他又要多出來一個產業了。
江渚回了一句:“我準備買些魚苗。”
魚苗要過“海關”,肯定得開通漁業交易。
這事兒估計還得和張順德還有上麵的人當麵談,看看對方有什麼條件。
江渚站在青銅巨舟上,大荒獨特的明亮月光將整片大地鋪上了一層皎潔的月色。
今日,竟然是難得的月圓夜。
朦朧月光,照亮了大地,不如白日的陽光強烈,那種皎潔之感讓人感覺到了一絲絲清涼。
連綿看不到頭的山脈,綠色的波濤如同海洋一般,在颶風的吹拂下,形成一個又一個撲向遠方的海浪。
此景,一望無垠,空曠高遠,磅礴壯闊,讓觀看者心胸都開闊了不少,心情舒暢得就跟在無任何阻礙一樣。
江渚都忍不住感概:“大荒之景,真的太漂亮了,實在無法想象,以前沒有不死民和迦樓羅的時代,萬物生靈奔騰在大荒之上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
沒有霧霾,沒有汙染,空氣中沒有奇怪的化學味道,連天空的雲彩都乾淨得遮擋不住月光的照耀,清晰的空氣聞上一口似乎都能多活幾年,或許大荒的人多長壽說不得也是這個原因,說不得大荒的生靈天生具有精力也是這個原因。
也許地球以前也有這樣的時期,隻可惜最後被開發挖掘得不成樣子了。
比起鋼筋鐵骨和高樓大廈,江渚發現他居然更喜歡大荒的風景,或許是巫師更喜歡親近自然?又或者說是他內心深處本能的更喜歡這綠色天然?
無論如何,江渚如何想要發展玄圃丘,也不想以犧牲這裡的環境為代價,所以他其實是有機會在大荒發展工業等事業的,比起農業時代,工業時代自然能更快的提高GDP,但江渚不想這樣,他不想大荒變成地球一樣千瘡百孔,就讓大荒還是原來那個乾淨以巫師為主的大荒也是不錯。
生肖幾人一會看看江渚一會兒看看遠處的綠色波濤:“……”
漂亮嗎?
他們大荒不都這樣嗎?難道還能變成其他什麼樣?
哎呀,不管了,隻要江渚喜歡他們就喜歡。
將小臉臉迎著風,好舒服啊。
其實他們以前也沒有想過,能在這山川之間以這樣的心態生存著,嘖嘖,江渚說,一個沒有不死民和迦樓羅的大荒,那都是不知道多少歲月前的事情了,那樣的大荒得是什麼樣的啊?他們的小腦瓜都無法想象。
倒是旁邊的禍因為江渚的話陷入了沉思。
活得久了見過的東西就多了,現在的大荒上還能記起以前的大荒是什麼樣子的人,應該不多了,那些老不死也不知道現在隱藏在哪一座山川河流之中。
江渚一直以為,就禍和太遺擁有漫長的生命,其實並非這樣,還有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巫師以漫長的生命遍布在大荒的每一個角落,隻是他們的數量並不多而已。
月光皎潔,普照大地,這裡本就是用任何語言也無法形容的神話之地,江渚了解
的大荒不過是冰山一角,可惜記錄大荒山川河流的《大荒山經》和《大荒河經》遺失了,不在禍這裡,不然江渚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隻能通過眼睛所見在腦海中來構建他以為的大荒的樣子。
這樣也有一個好處,不知全貌,慢慢去探索,來展開一幅幅無法想象的美妙的畫卷,也是一種刺激的體驗。
江渚正想著,這時,隨著月光越來越白皙,他突然感覺天地之間,磅礴的精力開始潮起潮落。
隻有巫師才能感覺到的精力,在天地間洶湧了起來。
江渚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大荒是一個精力的世界,如同海浪一樣的精力充斥在天地間。
這是他的精神力越來越強大後才能感覺到的天地自然的變化,或許也隻有成為強大的巫師才能探知到真正的大荒的神奇。
今日月圓,濃稠的精力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地球無法比擬的區彆。
也就是說,哪怕不食用增強精神力的草藥,隻需要身處大荒,其實都能慢慢成為一個巫師。
大荒才是巫師的天堂,這也是大荒為什麼能發展出巫師這個體係的最根本的原因吧。
越來越濃的精力,江渚抬頭看向天空,精力混合著月光,形成了皎潔的白點,從天空灑下。
似雨似露,用精力滋養著大地。
江渚伸出手,甚至都能接到柔和的白色光點,冰冰涼涼,裡麵是實質化的精力。
天地之間都是乳白色的光點,太唯美了。
江渚:“……”
他算是知道藥草為了成長吸收掉一定範圍內泥土中的精力後,但泥土還能繼續孕育新的藥草的原因了。
因為大荒形成了一個精力回饋體係,就像精力在大荒不斷的循環,草藥消耗了精力成長,草藥被人或者野獸吃掉,人或野獸死後身體的精力又回歸大荒,然後又以這樣的方式灑向每一片土地。
生肖等人也伸出小手手接住飄落的乳白光點:“是帝流漿。”
“有時候月圓的時候就會形成這樣的帝流漿雨。”
“這可是好東西。”
趕緊高高興興地拿出小瓶子,接住天空飄落的光點。
這是天地的饋贈,它們就相當於最純粹的藥草,不需要冒險去深山大澤中采藥,大荒的人最喜歡飄落帝流漿的日子了。
江渚看了看生肖手上的小瓶子,居然在瓶子裡麵形成了潔白的漿液。
果然是大自然的饋贈。
但它可不僅僅是饋贈給人類的,因為在大自然麵前,所有的生靈平等。
江渚的耳邊傳來了呼嘯聲,仔細聽,似乎是什麼巨獸的嘶吼。
不過轉眼的時間,原本隻有不死民和迦樓羅的天地如同活了過來一樣。
在青銅巨舟肉眼可見的地方,一隻燃燒著狐火的三尾狐狸歡快地躍騰在山石之上,三條火焰的尾巴有規律的隨風搖曳,它在享受這一場帝流漿雨。
周圍的不死民撲了過去,但輕鬆地被它躲避開。
不僅如此,天空,一隻金色的鵬鳥戾鳴著在光雨中自由自在的飛翔,將天空的迦樓羅撞擊得橫七豎八。
它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周圍的不死民和迦樓羅。
它們與不死民和迦樓羅處於一種
奇妙的共生環境,用它們的方式在這危機四伏的環境中生存著。
不多時,又有一些奇怪的野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蹦了出來,嘶叫著,啼鳴著,奔跑遊走在山脈之中。
江渚:“……”
大荒並不是死氣沉沉的,總有一些生物活了下來,就像存活下來的人類一樣。
甚至比江渚以前以為的要有生機得多。
江渚記得以前生肖連雞都怕,生肖說能在不死民和迦樓羅肆虐中活下來的野獸,哪怕隻是一隻小雞般大小的野獸,也是危險的,所以本能的在看到野獸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強大危險。
看看這些突然出沒的野獸,江渚算是明白了生肖這句話的意思了,這些山川野獸竟然在不死民和迦樓羅的環視下活得有滋有味。
為什麼?因為它們比周圍的敵人還要強大。
生肖縮著脖子:“是獸潮,每次帝流漿出現的時候都會伴隨著獸潮。”
大荒的獸潮是人類的狂歡,因為平時根本見不到這麼多的野獸,這是難得的狩獵的時機。
獸潮也是人類的災難,誰狩獵誰可不一定,但這樣的機會對缺少食物的人類來說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山峰似乎都在搖晃,大地輕微的顫抖,古木搖拽,萬木瀟瀟。
除了山川野獸,還有一些上古巨獸也在這無儘的山脈中出沒。
一隻十幾米的金色穿山甲從泥土中鑽出來一個腦袋,冰涼的眼神觀察著周圍,似乎在伺機狩獵獵物。
隻是,天空的月色突然撕裂,巨大的鳥爪探下,將泥土裡麵的金色穿山甲如同拔蘿卜一樣拔了出來,抓在爪子上飛上天空,撕裂蒼穹。
那是一隻遠古的巨鳥,荒蠻的氣息撲麵而來,但在蒼茫大荒的天地之間,依舊顯得十分的渺小。
江渚:“……”
這才是真正的大荒嗎?大荒廣闊無垠的天地孕育了難以想象的生命,比如神,又比如遠古凶獸。
才想著,突然旁邊的山峰一陣山石滾落,從山峰中間裂開一個巨洞,似乎有什麼生物的腦袋從那巨洞探了出來,冰涼地看向青銅巨舟。
江渚都被那冰涼的目光嚇得手腳冰涼,他原本以為他的精神力已經不錯了,但恐怕要在這樣的大荒生存,依舊渺小得如同塵埃。
聽說古國的大巫能自由地行走在山川河海之間,他們得強大到什麼程度,江渚不由得想到了雨國的泥淤大巫,看似蒼老的身體內,恐怕隱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大巫,是古國的脊梁,受人尊敬,也不是沒有道理,江渚隻不過是接觸過大巫一麵,對於他們的強大和他們在大荒人心目中的威望其實還是不夠了解。
山峰上的巨洞隱藏在陰影中,看不太清楚,隻能看見兩隻如同燈籠一樣的幽綠狹長眼睛。
江渚都忍不住向禍靠了靠:它嚇我。
禍:“……”
眼神瞟了一眼山峰。
那山峰洞穴中的眼睛突然就閉上了,如同遇到了什麼不敢直視的存在,警惕地沉進了山峰之中。
江渚也有所領悟,隻有真正的強大,才能在這充滿未知的大荒之中生存,和地球的生存法則是不一樣的。
青銅巨舟從山海之間穿過。
江渚趴在船弦上觀看著這神話世界,今晚帝流漿的出現激活了這片大地,這是他了解大荒的最好時機。
花鳥魚蟲,飛禽走獸,大荒的世界,每時每刻都充滿了驚喜。
在路過一處充滿迷霧的山澗的時候,朦朧的山腰,一朵散發著妖異光芒的藍色花朵在迷霧中如同破開黑夜的破曉。
江渚看得直流口水。
他以前的藥草大部分是禍提供的,一小部分是在商業街逛街的時候買到的,但從來沒有一株是他親自采摘。
他這次算是正式在山川大地奔走吧,作為一個巫師,奔走在山川之間,采摘藥草是最基本的生活。
也……讓他體驗體驗一個大荒正常的巫師是怎樣的啊。
眼巴巴地看向禍。
禍:“……”
青銅巨舟就那麼靠在了山腰。
江渚背上背了一個藥簍,伸手摘向那妖異的藍色花朵。
生肖幾人笑得哈哈的。
巫師背著藥簍爬山涉水,在懸崖峭壁之上,在惡水流沙之中,從一堆不起眼的雜草中,采到珍貴的草藥,就是現在這般,而且越珍貴的藥草越難得。
他們江渚有點像個巫師了呢。
江渚也笑嗬嗬的,雖然是在禍的守衛下才采到的這株藥草,但是第一次嘛,體驗自然不同。
看著背簍裡麵的藥草,感覺真不錯。
江渚似乎喜歡上了這種山水之間的樂趣,就像一個遠古之民的生活。
眼睛滴溜溜地在月光下尋找,學以致用,他學習《大荒花草經》也有一段時間了,難得出來一趟,得增加一點實際經驗。
禍:“……”
不多時,路過一深澗,深澗之中似有一點熒光混在月色之中。
又不多時,路過一赤水之畔,在一巨大腳印中發現了一雷光纏繞的藤曼。
江渚在傻也發現了問題,這樣珍貴的藥草都是生長在奇特的環境之中,平時要尋找到一株都十分的困難,哪裡像他現在,一個晚上跟在地上撿一樣。
一想,青銅巨舟的路徑也在拐來拐去,按理他們是有目標的前進,就算遇到一些不好跨越的山巒疊嶂也僅僅是需要繞過去而已,哪裡需要這樣不定向的拐路。
江渚看向一本正經的禍:“……”
禍目不斜視。
江渚:“……”
得,反正收獲的喜悅不會減少,他“撿到”的也是他的。
不過江渚也有一個疑惑,對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地方就有這樣的藥草?”
難道是什麼神奇的巫術?
嘖嘖,要是真有這樣的巫術就發財了,哪裡需要背著背簍窮山惡水的到處亂找。
禍:“種的。”
江渚:“……”
傳說,在無儘的歲月中,禍走過了大荒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凶險的地方。
現在看來,禍他不僅僅是光路過這些地方,他是在合適的特殊地方,灑下了珍貴的藥草的種子。
就是不知道禍在無儘歲月中,為這大荒種下了多少珍貴的藥草。
一個晚上,江渚就收獲了三株珍貴的藥草,太難得了,恩,應該說是采摘了三株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種下的藥草。
皎月落下,東邊的金陽初升。
青銅巨舟停了下來。
禍在白天不會移動,禍似乎不太習慣在白天出現,就像是一種習慣?
江渚他們在青銅巨舟上升火做飯。
白天,沒有禍在,江渚他們也不寂寞,他們就自個兒在青銅巨舟旁邊打獵。
拉舟的不死民安靜地背靠著船體,對江渚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也說明禍雖然沒有出現,但這些不死民依舊受到了禍的控製。
所以哪怕他們下了青銅巨周,隻要不走太遠,依舊在禍的保護範圍內,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一處密林中,青銅巨舟安靜得如同一山包,山野叢林似乎又恢複到了萬物死寂的模樣,就像昨晚上的萬物複蘇是過雨雲煙的一場夢一樣。
死寂的山脈中,不知道數量的不死民躲在叢林中,就像埋伏的毒蛇,隨時都會給人致命一擊。
時不時能看到天空的迦樓羅從高空撲下,將不死民按在地上撕咬啃食,那畫麵稍微有些惡心。
江渚以前隻知道迦樓羅是神創造出來的不死民的死敵,就像命定的宿敵一樣,沒有原由的互相廝殺。
但現在,看到迦樓羅啃食不死民,江渚才發現,迦樓羅就是以不死民身上的枯肉為食。
不死民是殺不死的,所以經常能看到山野之中一幅光禿禿的骨架在行走,應該就是被迦樓羅啃成這樣的。
江渚在體驗他的第一次狩獵。
雖然山川大地恢複了死寂沒有生機的樣子,但經過昨晚上的獸潮,還是有些不一樣,昨晚野獸在地麵留下了蹤跡。
他們隻需要辨彆這些蹤跡,說不定就能找到野獸躲藏的地方。
如何辨彆這些痕跡,本就是大荒人從小就要學習的生存之道。
比如生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一個野獸腳印,那腳印隻不過是將周圍的雜草踩彎了一些,但生肖依然能辨彆出這隻野獸最後的去向。
並沒走多遠,江渚他們在一堆雜草底下發現了一個洞穴,十分的隱蔽。
刨開雜草,能在洞穴周圍發現野獸生存的痕跡,應該是昨晚上從洞穴出沒了。
“原來有些野獸為了躲避不死民和迦樓羅生活在了地底下。”江渚嘀咕了一句。
生存的環境,造就了物種的生活習慣,這不僅僅對人類是這樣,對野獸也適用。
生肖正拿著一堆半濕潤的柴火放在洞穴旁邊:“椒江大叔以前就是用這個辦法將洞裡麵的野獸逼出來。”
點燃火,一個勁往洞裡麵扇,然後跑遠。
金剛已經握緊了兩把青銅斧頭,目不斜視地盯著洞口。
青苔爬在地上,用耳朵聽著什麼。
安靜,隻有山野的風和青煙在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苔猛地起身:“出來了。”
話才落下,一隻長著兩顆十分尖銳獠牙的野豬猛地從洞裡麵竄了出來。
野豬的身上居然長著堅硬的鱗甲,在陽光下散發著幽光,光彩奪目。
是一隻當康,江渚在《大荒獸經》上見過它的記錄,彆看個頭不大,卻力大無窮。
金剛全身都變成了金黃色,直接
躍起,兩把青銅斧頭狠狠地當頭劈下。
結果,金剛直接倒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這隻野豬還有些懵,嘴角流著口水,一頭撞向了旁邊的一棵古樹,直接將古樹的樹乾撞穿撞出一個洞。
力量之大和一顆大型炮·彈沒多少區彆。
生肖拉開弓射了一箭,箭矢穿過地麵,被躲過去了,然後提著手上的青銅長矛,衝了過去。
年糕的青銅燈中滴落的火焰巨人張開口,噴出長長的火柱,火柱帶著滾滾濃煙,讓空氣都扭曲出了折疊的光波。
金剛爬了起來,裂了裂牙,重新提著斧頭衝了上前。
黃金的戰神,滾滾的火柱,青苔手上的稻草娃娃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連生肖都找準機將青銅長矛狠狠刺出。
斬金裂石的碰撞聲,嘶吼聲,劇烈的撲殺聲。
不過一瞬,場麵一片狼藉。
這就是巫師狩獵的場景。
以前,金剛他們獨自進入山野狩獵,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場麵,甚至更加的危險,此時他們周圍至少還沒有不死民和迦樓羅來搗亂。
每一天,就是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中尋找生存下去的機會。
刺激嗎?興奮嗎?
不,他們僅僅是在與天爭命,在夾縫中求活,艱難地彆無選擇地生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