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感覺不到自己體溫的左棠,第八拜起身後,繼續拜下第九下,與此同時,他的手按在腰側跟著漂亮布偶同比例增大的小刀上。
他還要把編號5577一起帶走,必然要和喜宴新娘對上,隻為了救人的目的,他不一定會落下風。
左棠緩慢地起身,那被他徹底惹怒的喜宴新娘拋開她的新郎,來到了擺放著水晶香爐的臨時供桌之側,嘻嘻笑著看左棠。
“我的新郎……”
源自喜宴新娘那帶著濃烈血腥、壓抑痛苦的氣息湧來,她要選定左棠成為她的新郎。
左棠凝眸看來,右手已經拔.出了腰側的小刀,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動作變得無比困難。
但比他更驚愕和更驚懼的是喜宴新娘,她僵硬地轉身,再僵硬地抬頭,下一瞬,她還沒有說完的話和她整隻如冰雪融化。
臨時供桌之側的地上是一灘血跡,一隻紅鞋,一個昏睡的活人小女孩兒。
左棠隻瞄了一眼就繼續抬眸看去,造成這一碾壓性結果的源頭,是帶著遮天蔽日黑暗到來的荒野平原和荒野叢林共主的詭神。
祂所到之處,正午的日光都透不進分毫。
小坡姐等跪地深深低頭,其他人都在強烈的恐懼中閉上了眼睛,身體打擺子起來。
小坡姐、餘老伯以及舉行儀式的左棠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會真的把傳言裡數千年未再顯露過真身的神祗通過祭祀,呼喚出來了。
與此同時,左棠的靈感在十倍百倍地先於之前快速消耗中,他眼前和周邊被黑暗所吞噬,但麵對喜宴新娘全程的心驚肉跳感消失不見。
“我……吵到您睡覺了嗎?”
左棠睜大著眼睛,努力在黑暗中分辨神祗的情緒,是否被他的胡亂祭祀惹怒了,是否像傳說裡那般,一旦顯化,就要將恐懼籠罩整個荒野。
帶著些微潮濕的黑暗霧氣靠近,左棠感覺自己的頭發和臉頰被輕輕撫了一下,那對他來說如此熟悉的手,在他後頸安撫性地捏了捏。
隨後,黑暗褪.去,已經原本還在正午的日頭已經掛到了山腰處,距離黑夜到來隻剩不到兩個小時時間。
來自01傀儡身靈感的漂亮布偶皮膚,在靈感耗儘時,漂亮布偶主動脫離,在它要掉下地前,左棠給它撈住塞回懷裡。
左棠的心臟後知後覺地嘭嘭亂跳起來,將鬥篷帽子重新戴好,轉過身,他將紅鞋子收進背包,再抱起小女孩。
在小坡姐等在內都還不敢抬頭前,左棠運著輕功從東坳垃圾場離開。
“左……”編號5577認出左棠的眼睛,成人版布偶的眼睛和眼前已經飄遠左棠的眼睛一模一樣,但突然來臨的黑暗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
隻喊出這個單字,編號5577也支撐不過,昏倒過去。
左棠離開許久,小坡姐等人才試探地抬頭,再顫顫巍巍地起身,沒有人死也沒有人受傷,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死過一遍。
餘老伯和阿文先生繼續組織人手進行善後,東坳垃圾場的大型拾荒活動在今天提前結束。
小坡姐將所有大部分善後行動都交給餘老伯和李叔等人,她帶著僥幸逃生的小坡頭安全點拾荒少年們回來。
“都去休息吧。”
小坡姐留下這話後,她快步來到了後院倉庫的門房外,抬起的手,卻沒有勇氣敲下。
左棠自己將門打開,和小坡姐對視再一點頭,他走來繼續把倉庫的門打開,小女孩和另一隻紅鞋都被左棠先帶回來安置在倉庫裡。
“臭小子,你太冒險了你!你……”
小坡姐瞄一眼紅鞋子和小女孩兒,目光就回到了左棠身上,她就想揪住左棠耳朵好好教訓一頓,完全沒有商量,左棠居然去做這樣的事情!
“請阿姐幫我去和餘老伯說一句,”左棠並不想暴露東坳垃圾場的那個人是自己,小坡姐和編號5577這裡他都相對放心,餘老伯那邊卻不好說。
“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小坡姐繼續很凶地瞪左棠,但左棠抬手拉了拉帽子,完全遮擋住他們對視的可能。
“她的體質很特彆,不能再放出去,”左棠指向倉庫閒置搖椅上昏迷過去的小女孩,上次也是她把另一隻紅鞋子帶到小坡頭的池塘來的。
“她交給你,我要離開幾天,如果5577過來,你告訴他,我回來後會去找他,”左棠說著把看管倉庫用的木牌遞還給小坡姐。
在有符布幫助倉庫一起鎮守,普通拾荒少年也能進行倉庫守夜的工作,當然了,這是在小坡姐不能隨意離開小坡頭和睡太沉的情況下。
“你……留在這裡,我請老餘和阿文過來一起幫你。”
小坡姐臉上本就不多的惱怒快速散去,變成了對左棠的擔心,在黑暗降臨時,她和餘老伯幾人全都不知黑暗中發生了什麼,不知左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換來所有人的平安。
其實她對於能在小坡頭裡看到左棠非常驚訝,她以為左棠會就此消失,或是很淒慘地在這裡等她。
她甚至開始後悔,當年不該雇傭左棠在這裡,給了左棠深度介入這些的機會。
左棠緩慢搖了搖頭,拒絕了小坡姐的提議,“不用。我不會有事的,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回來。”
再一點頭,左棠的周身湧起一層黑霧,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坡姐視野裡。
——
左棠用恢複不多的靈感來到了小河附近,再緩步往小河上遊的石洞走去,進到石洞裡後,左棠繼續盤坐恢複內力和靈感。
【01:宿主,天黑了。】
左棠睜開眼睛,他眉心的螢火微光忽明忽暗,視野裡已經能看到站在他對麵的詭怪……不,是荒野詭神阿寧。
左棠毫不猶豫又融合漂亮布偶,這能讓他和詭神阿寧的對視和對話都更清晰明了。
漂亮布偶的服飾佩飾並沒有因為放大後變得不精致,相反,左棠的臉真正撐起這華麗混搭風的裝扮,是一種妖異的好看。
左棠起身,毫不猶豫投入詭神阿寧的懷裡,緊緊抱住祂。
在決定以詭異本身介入正在進行的詭異事件後,左棠不敢想阿寧,不敢想自己萬一死了,被留在這個世界的祂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