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冒雨前來,他立於馬車窗外,卻不敢貿然掀起車簾,隻恐風雨侵入車內,擾了貴人的安寧。
便於漫天喧嘩風雨聲中,提聲言道:“請夫人下馬車進室內避雨。”
室內?
如今隊伍正處於山間,附近人煙稀少,何處有屋舍可供他們躲雨?
季書瑜若有所思地垂眸,一邊放下經書為她整理衣著,扶著王氏起身往外頭走去。
掀起車簾,外頭的風雨撲麵而來,將人的發絲與衣擺吹起,狼狽異常。季書瑜抬手接過了侍女遞來的傘,穩穩地為王氏打著。
抬目往一旁望去,但見馬車一側果真立著一間極為高大寬敞的屋舍。外頭的木門大敞,能叫人將其中的景象一覽無餘,但見其中桌椅板凳諸多,牆角四周又堆放著各種酒壇,瞧著便像是尋常客棧的布置。
而其中聞人玨長身鶴立,正低首同一名紅衣女子說著話。那女人長相一般,但勝在身段極為豐滿,著一襲收腰豔麗紗裙,聘聘嫋嫋立於堂下,便輕易攬儘了所有客人的視線。
手中握著一柄繡著紫藤花的團扇,腕骨翻動,帶著那扇子搖出一個格外漂亮的弧度,也不知聞人玨說了什麼,婦人唇角揚起一抹極為明媚笑容,以扇掩唇,發出一串銀鈴般地輕笑聲。
聽著旁人喚她‘東家’,神情亦是恭敬非常,季書瑜忍不住眉梢輕挑,暗自疑惑。
這荒郊野嶺,竟然也有美婦人敢獨自開客棧麼。
撐著傘,扶大夫人快步往屋舍中走去。待進了屋內,一陣奇香充斥於鼻間,她不動聲色地屏息,有意識地想要回避這顯然有些不合場景的甜香。
客寨內家具並不齊全,瞧著也不算多麼整潔,如何就點了這麼甜的香?
堂正中同樣坐著幾個避雨的人,他們身材高挑精壯,手中俱是捧著碗,正大快朵頤,自始至終也未曾往這處看來,好似對周遭事物絲毫不關心。
可待季書瑜轉過頭去,那幾雙眼眸便又不斷地往他們這邊掃來,眼神暗沉黏膩,宛若等候獵物自投羅的蛛絲獵網。
季書瑜敏銳地覺察出些不對來,貝齒輕咬下唇,掩住眼底神色,回首避開了幾人的視線,抬眸朝聞人玨的方向望去。
幾人隻以為她是被瞧的羞赧了,並不將她此刻的神情變化放於心上,握著酒壺豪飲,抬頭將壺中清液倒入喉中。
王氏更是全然未曾關注周遭的情形,她抬首打量著室內的環境,麵上露出些許不悅,壓低了聲線,同聞人玨言道:“玨兒,如何往這處來了。”
往常去往靈岩寺時,他們從來都是按照計劃中提前備好的空置府邸中歇腳,從來不於外頭的客棧中休憩,是以這金尊玉貴的王氏也是頭一遭進到客舍之中。
知曉她不滿,聞人玨麵上露出招牌的淺笑,語氣和氣地同她解釋道:“外頭急雨怕是於明日午時才會停,附近隻此一間客舍可供避雨,隻能請大夫人屈尊降貴於此地將就一夜。”
他眉目俊逸,身上衣著亦是被完全打濕了,袍底正不斷垂墜著細密的水珠,瞧著頗有些狼狽。
紅衣女子聞言亦是含笑頷首,微微抬臂,以扇輕點,言道:“樓上屋舍俱是乾淨的,您無需擔憂,二位夫人請隨小女子上樓瞧瞧罷。”
季書瑜目光掃過二人麵容,著重停留於男子微有些潮紅的臉頰,抬步跟隨著王氏上了木梯,往樓上的屋舍去了。
打量了一番,但見屋舍之中果然整潔,大夫人麵上難看的神情總算是和緩了些許,領著自己的侍女進到屋子進行安置。
長廊間隻餘季書瑜一人,她立於木梯邊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