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車子在寬敞的道路上極速行駛, 葉涼靠著椅背安靜地睡覺。歪著頭,垂落的發絲遮住小半張臉。
北方九月的天氣晚上已經有些涼了。她身上披著一件男式外套,睡夢中手指無意識地緊緊捏著領口邊緣。
沈逐溪將車窗升上去, 隻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等紅燈的空檔幫她把衣服往上扯了扯。
葉涼似乎有所察覺,懵懵懂懂地“唔”了一聲。緩緩睜眼, 正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桃花眼。
酒勁沒散,理智尚未完全回籠。她好像慢了半拍才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誰。
於是條件反射般地彎眸挑唇,衝他露出一個毫無防備的笑容。
仿若含苞待放的花蕊突然綻放。
沈逐溪隻感覺這個笑容好像真實地打到了心裡。心尖失控地猛然一縮。
他眼色沉了沉,聲音喑啞:“笑什麼?”
葉涼扯著衣服, 半張臉埋進去。沒有說話, 眼眸靈動地轉了轉。
她眼睛本來就生得好,平時清澈透亮,再加上性子清淡,總是一派淡然,古井無波。
喝醉後眼底憑添幾分嫵媚, 更多的是純真明豔。像隻無辜的小鹿,絲毫沒有察覺危險正在逼近。
躁動悄然攀升,沈逐溪慢慢用手指勾開她嘴角的發絲。低聲誘哄:“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涼點點頭,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沈逐溪……我好困。”
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車內燈光昏黃,在她身上打下明暗交錯的光影。她小小一隻窩在那裡,羸弱儘顯。
沈逐溪看著她的睡顏悶笑一聲,順手關掉了車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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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回到酒店。車子在正門停下,沈逐溪讓服務人員去泊車, 自己抱著葉涼走進大堂。
大堂經理立刻迎上來問需不需要幫忙。沈逐溪躲開他即將碰到葉涼身上的手, 壓低聲音說:“去叫電梯。”
這期間葉涼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上次幾罐啤酒就能讓她醉得不分東西, 這次的酒勁相對而言著實有點大了。
到了十八樓, 沈逐溪大步走出電梯。他人高腿長步伐穩健, 輕鬆的仿佛托著一團棉花。
似乎是過於舒適,睡夢中的葉涼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衣服,小貓一樣。而後再度睡了過去。
沈逐溪垂下眼眸,堅毅的嘴角輕輕一彎。
他在門前停下腳步,示意後麵的人,“開門。”
“好的。”大堂經理這個工具人立刻按照指令,用萬能卡解鎖,然後殷勤地推開房門。
“沈少還有彆的要求嗎?”
“你可以走了。”
沈逐溪抱著懷裡的人走進去,順勢一腳把門踢上。
房間漆黑,沈逐溪空不出手開燈,索性就著微弱的月光徑直往裡走。
穿過客廳,繞過沙發,終於來到最裡麵葉涼的房間。
室內擺設簡約,床鋪乾淨整潔。沈逐溪把勾在手上的背包放到門口的小茶幾上,接著直接走向雙人床。
窗簾沒拉,銀白色月光落在床的一角,泛著淡淡的冷。
有什麼東西被葉涼的腳刮落在地,一聲悶響輕得沒引起一點注意。
離床邊一步之遙,沈逐溪無意踩到那節遙控器裡脫落的電池,腳下突然一滑。
懷裡的人脫手掉在床上,而他隨之壓了上去。
唇間是柔軟溫熱的觸感。
心臟猛然收縮。
沈逐溪呼吸急促,血液都沸騰起來。
喉結反複滑動,他抑製不住的,伸出舌輕輕添了一下。
軟糯細膩,像Q彈的果凍,滋味比想象中還要好。
燥熱感在某處極速彙集,尚存一絲的理智迫使他起身。
剛有動作,葉涼抓著他衣襟的手忽然一緊。
沈逐溪借力而下,差點又貼上去。
他額頭青筋暴起,咬著牙想把衣服從葉涼手裡拽出來時,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夜色迷離,房間一陣安靜。
葉涼看著懸在上方的男人眼神透著茫然。似乎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她語氣軟糯,還帶著一絲醉意。
沈逐溪忍著快要爆炸的感覺,低聲警告:“葉涼你鬆手。”
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委屈地抿著嘴鬆了手。
沈逐溪喘了口氣,正要起身,微涼的指尖驀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我夢見……這裡好軟。”
一個驚雷砸過來,炸掉了沈逐溪所有理智。
他瞳孔猛然一縮,一把抓住她手腕桎梏在床上,惡狠狠說:“這是你自找的。”
話落俯身親了上去。
他真的極力控製了。這不是他要的結果,可是自製力在她無意識的撩撥中儘數瓦解。
但他不想忍了,隻想任這感覺野蠻生長。
沈逐溪將葉涼困在下方,發狠地吻她,像餓極的狼終於將盯梢許久的獵物拆入腹中。
他呼吸粗重,手指在葉涼柔軟的發絲中輕撫,另一隻手生疏地扯她衣服。
葉涼腦中一片混沌。恍惚中感覺自己像被一團火包圍著。那感覺炙熱又難耐,讓她想靠近又想拒絕。
風吹動窗簾,月亮被雲擋住了一邊。
光線變得暗淡,呼吸聲聲入耳。
她身上清淡的檸檬香混著淡淡酒氣撲鼻而來,令沈逐溪好像都產生了一絲醉意。
身體難耐得如燒過的鐵,沈逐溪雙眸赤紅地喘著粗氣。
“小涼——”
門外,傳來秦苒的聲音。
“我回來了,你在嗎?”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沈逐溪閉了閉眼,胸腔極速起伏。
“我進來嘍……”
良久,他罵了一句。狼狽下床,還不忘把葉涼的衣扣係好。
沈逐溪赤腳站在地上,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垂眸看到某處反應還未消,臉色難看至極。
“小涼……”
門被從外麵推開,秦苒走進來時嚇了一跳,“……沈逐溪?”
昏暗的光線下,沈逐溪身影勁痩。他不疾不徐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擋在身前,聲音裡還帶著激情未退的沙啞:“葉涼不小心喝醉了,有什麼事麻煩你照顧一下。”
說完徑自走了出去。
“不是……”秦苒看看他的背影,又俯身看看熟睡的葉涼,摸不著頭腦,“我不會破壞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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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逐溪回到車裡點了支煙。車內沒開燈,隻有路燈的光淺淺地照進來。
煙灰結了長長一截,風一吹煙霧就散了。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乾什麼?安全把人送到了?”徐朔本來已經睡著了,正做美夢呢就被電話給吵醒了。
沈逐溪望著墨黑的天際,聲音清淡:“老徐,我好像不對勁。”
明明一開始他是拒絕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想把葉涼占為己有。
不想看她對彆的男人笑,對靠近她的男人下意識會產生敵意。他想撕碎她的衣服,進入纏綿,想聽她為自己哀求難耐。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滿腦子都是葉涼。
徐朔聽了在那邊冷笑:“正常人會在大半夜擾人清夢嗎?”
沈逐溪熄滅煙頭,難得認真:“我說正經的。”
徐朔一聽,調侃的話咽回去,也嚴肅起來。
說實話他一開始還真沒往彆的地方想,沈逐溪的脾氣本來就陰晴不定,所以他根本沒當回事。
隻是等到他們走了,他回房間一琢磨,這事兒就有意思了。
不說彆的,沈逐溪可從來沒帶女人來探過他的班,並且還對葉涼表現出強烈的占有欲。
徐朔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後靠在桌邊說:“你知道你帶走葉涼後許修竹的臉色多難看嗎?像被人搶了老婆!”
“葉涼不是他老婆。”
“這我當然知道。”徐朔拉開椅子坐下,“我的意思是你跟你大哥不一樣,聯姻在他身上是個悲劇,但是換成你說不定就是美事一樁。”
事在人為。同樣的事發生在不同人的身上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沈逐溪可能是被沈知錫的聯姻PTSD了,所以連帶看自己的事自然而然的帶了悲觀濾鏡。
現在事實證明他被葉涼吸引了,而且又有合適的身份,這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啊。
徐朔以一個老司機的身份敲打他:“可彆怪我沒警告你,葉涼這麼優秀的人,虎視眈眈的人可多著呢。”
所以,晚了有你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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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葉涼醒來的時候不意外的感到頭疼。
她躺在床上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陽光下的粉塵發呆。
昨天喝完那杯酒以後發生的事幾乎都斷片了。仔細想了想,一點印象也沒有,連自己怎麼回到這裡的都不得而知。
“起來了嗎?”秦苒推開門走進來,早飯的香氣也順著飄了進來。
葉涼轉過頭,朝她笑了笑:“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秦苒坐到床邊,攏了攏她淩亂的發絲,“回來的時候看到沈逐溪在你房間。”
“是他送我回來的吧。”
“嗯。”
秦苒躊躇片刻,到底也沒多說。
她總感覺昨天晚上沈逐溪離開的時候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又說不出所以然。
“我給你買了解酒藥,吃完早飯來吃。”
葉涼洗漱完來到餐廳,秦苒正在一邊看新聞一邊吃三明治。
“我們今天下午回去?”
“行啊。”
葉涼端起咖啡,瞥著秦苒,“你們……談的怎麼樣?”
秦苒眼眸輕顫,抬起頭:“結束了。我和他以後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她泰然自若地繼續吃早餐。
葉涼靜了靜,知趣沒再開口。
她喝了口咖啡,唇上一陣刺痛。
“嘶……”
“怎麼了?”
葉涼擦了一下嘴唇,“剛刷牙的時候就有點疼。”
秦苒目光落在她的紅唇上,語帶深地問:“破了,怎麼弄的?”
“大概是昨天喝醉了不小心咬到了吧。”
葉涼走到鏡子前照了照,上下唇都破了小口子。指腹輕輕摩挲,一個片段在腦海閃現。
她心頭一跳,不自覺地抿了抿薄唇。
那個夢好像身臨其境,過於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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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不遠,提前半個小時到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