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葉涼勾勾嘴角,一字一句告訴她:“我的意思是,這麼好的沈逐溪宋小姐隻能繼續饞下去,而我——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
有節奏的切菜聲從廚房清晰的傳出來。沈逐溪站在門口望著裡麵,嘴角不受控製地揚起。
真真是老實人不能惹。他從來不知道葉涼脾氣上來的時候是這麼犀利。
沈逐溪悶笑一聲,手插著兜慢悠悠走進去。
葉涼站在流理台前切菜,低著頭,垂落的發絲遮住她的側臉。白色針織衫貼身,彎腰時脊骨清晰可見,圍裙包裹的腰肢不盈一握。
隻是一個背影,就足夠吸引他所有的視線。
沈逐溪輕咳一聲,明知故問:“你生氣了?”
切菜的動作一停,葉涼淡淡否認:“沒有。”
“這樣啊——”他拉了個長音兒,反身靠在台邊,微微垂眸,這樣她的表情可以儘收眼底,“可惜啊……我還以為你吃醋了。”
仿佛被戳中心事,葉涼手一抖刀鋒偏離,在她左手食指上劃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葉涼“嘶”了一聲。
“我看看。”沈逐溪抓起她的手,看著那道口子緊緊擰起眉頭。
早知道就不在這個時候撩閒兒。
“疼麼?”他眼底是滿滿的心疼。
一道小口子能有多疼。
話就要脫口而出,可見他這樣,葉涼心裡的不舒服散了不少,也把這句衝話憋了回去。
她擰開水龍頭衝洗傷口,淡淡說:“沒事,衝一下就行了。”
衝洗完還有些出血,沈逐溪把她帶到客廳,去書房拿了藥箱過來。
葉涼想說不用這樣小題大做,想起什麼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女友守則第一條:不要總打擊男朋友的積極性。
這句寶典出自她的好朋友秦苒。
於是她就這樣老實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男朋友鼓搗。
沈逐溪蹲在她麵前,從藥箱裡拿出雙氧水和碘伏,認真仔細的為她消毒。
光罩在頭頂,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拓下淺淺的陰影。鮮紅的淚痣在陰影邊緣,獨受光的寵愛。
沈逐溪動作輕柔又小心,像是在擦什麼易碎物品。
包紮完,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朝她挑了挑眉,“沒想到我還挺有天賦。”
葉涼動動手指,開他玩笑:“看來我們兩個的標準差的有點遠。”
沈逐溪氣笑了:“這是我頭一次幫人包紮,你還嫌棄。”
第一次啊?那是要鼓勵的。
“是不錯,很有你的風格。”
“下次不要自殘了。”沈逐溪把藥放回去,似笑非笑地說,“我以後不搭理彆人就是了。”
他仰著臉,這個表情讓他看起來有點痞壞,帶了幾分頑劣的少年氣。烏黑睫毛如扇麵一般,琥珀色眼仁很亮,仿佛藏著千萬星河。
從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他嘴角的紅腫。破了皮,這會兒傷口已經凝住。
葉涼指尖微動,緩緩落在受傷那處。
“你又跟人打架了?”她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嘴角。
刺癢轉換成酥麻在身體裡蔓延,沈逐溪喉結滾了滾,呼吸微促,“我沒打架。”
“那是怎麼弄的?”
他眼色暗了暗,一把抓住她的手,“單方麵挨打。”
葉涼驚奇了。畢竟依照他的性格這是件不可能存在的事。
還沒來得及詢問,手指忽然傳來輕微的疼痛。
葉涼像被電到,猛地抽回手。臉上熱氣升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你怎麼這麼愛咬人,屬狗的嗎?”這樣簡單一句話,說完她竟然發現自己的氣息有些不夠用。
她不著痕跡的把手縮進袖子裡,一下一下撚著指尖。好像這樣能快速驅散又癢又麻的感覺。
相比之下,沈逐溪泰然自若了許多。他眼色幽深,看著她的時候仿佛有個漩渦想把人吸進去。
他痞裡痞氣的舔了舔嘴角,明顯意猶未儘。
“我屬狼,最喜歡吃人。”
葉涼佯裝沒聽懂他的意思,留下一句“我去做飯”,像隻逃生的綿羊灰溜溜跑了。
……
餐廳的落地窗邊架著一副天文望遠鏡。晚飯過後,葉涼一眼瞄到,有些蠢蠢欲動。
“多少倍的?”
“想看?”
她點點頭。
沈逐溪見她有興致,便教她怎麼用。
“好看嗎?”他問。
葉涼透過長長的鏡頭望著遙遠的星空,心不在焉地點頭,“很漂亮。”
她已經很久沒有時間可以安靜的好好看一看漂亮的星河。
沈逐溪想說“喜歡就帶回去”,思緒一轉,出口的話變成了:“想看了就過來找我。”
“好啊。”
葉涼轉動望遠鏡,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陳年舊事,“我第一次看到北鬥七星的時候還很小,是跟彆人借的望遠鏡。”
星空很漂亮,看到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要飄起來了。到現在也忘不掉那個震撼的感覺。
後來喜歡看星空,是因為顧寧告訴她,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所以想她的時候,葉涼就會去找最亮的那一顆。
她知道那不是顧寧變的,卻依然會因此而得到安慰。
沈逐溪糾正:“我不是彆人。”
可是還沒等葉涼回答,他的電話就響了。
沈知錫問他傷得怎麼樣。
“死不了。”
那邊靜默一瞬,低聲說了句:“抱歉。”
沈逐溪的傷是拜沈長興所賜。
蘇盼出院後直接提出離婚,當天就從沈家搬了出去。沈知錫勸了兩次結果都是徒勞。蘇盼是鐵了心的想要結束這場婚姻。
昨晚沈長興喝了點酒,難免又提起這件事。沈逐溪被退婚,沈知錫又麵臨離婚,沈長興覺得臉麵掛不住,說著說著就發了脾氣。
說來也巧,沈逐溪本來是應該去公司的,可是想起來有份資料在家就回去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兩句兩人就吵了起來。
他始終認為如果不是當初沈長興固執己見,沈知錫的人生不會這樣亂七八糟。
如今的情況都是他造成的。
沈長興一氣之下,抬手扇了他一嘴巴。
“用不著。你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說完沈逐溪徑自掛了電話。
—
十一就在一天天忙碌的工作中這樣過完了。倉促且匆忙,沒有在葉涼的生活裡留下一點記憶的痕跡。
消失了六天的秦苒,在假期的最後一天出現在葉涼家裡,一臉萎靡不振,好像剛結束了什麼不得了的任務。
吃完飯,秦苒抱著抱枕在沙發上挺屍,聽見電話響,半死不活地喊了句:“你男人找你!”
葉涼看見信息,是奢侈品店通知訂的手表已經刻好字了,讓她有時間過去取。
沈逐溪的公司明天開慶功宴,葉涼沒有經驗,就選了手表做禮物。
走點就是走運勢。
“小涼——”秦苒要死不活地翻了個身,“你說跟前任酒後亂性是不是挺恥辱的?”
酒後亂性?
葉涼眼神微妙,揶揄:“原來你這段時間不見人是乾這事兒去了。”
“怪我掉以輕心。”秦苒懊惱地抓頭發,“周杭那個王八犢子,下次見到老娘要把他一剪梅!”
說完悔不當初地把抱枕捂到臉上。
“啊啊啊啊啊……”
繞是葉涼再遲鈍也察覺到秦苒開始鬆動了。但思來想去自己也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隻好拍拍她臉上的抱枕,輕飄飄扔下一句:“掛急診隨時打我電話。”
.
慶功宴定在晚上七點,不湊巧的是葉涼在交班之前跟了台手術。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八點多了。手機裡有兩個未接來電和一條微信。
沈逐溪猜到有意外情況,告訴她不用急,結束了再過來就可以。
葉涼忽然覺得這個人還是挺善解人意的。她彎彎嘴角,回複自己二十分鐘後就到。
停好車,她先去店裡拿了手表。說來也巧,沈逐溪訂的酒店就在樓上。
取完禮物到一樓等電梯,竟然意外地遇到許修竹。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像是有什麼重要的約會。
許修竹也看到了她,腳步微微一頓,徑直走了過來。
“你一個人?”
葉涼淡淡說:“跟人約好了。”
接著就是尷尬的沉默。好像同時想起了上一次的那通電話。
像一根刺,這麼多天過去還死死紮在許修竹心上。
葉涼不自然地轉開視線,看著電梯燈數樓層。
許修竹眼色暗淡,隱忍地咬了咬後槽牙,“你跟沈逐溪在一起了?”
葉涼轉頭看他,乾脆利落地承認,“是。”
許修竹不甘心地輕歎一聲:“我就不應該等。”
他喜歡葉涼,本來是打算在她和季栩分手後找個機會表白。後來季栩出了車禍,葉涼對待感情變得越來越消極和抗拒,他想緩一緩給她一個調整的空間,沒想到讓沈逐溪鑽了空子。
叮一聲響,電梯到達。
葉涼留下一句“再見”拔腿就走。手臂卻突然被拉住。
許修竹一臉失落地望著她,“葉涼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
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但是這句話他憋了太久,不說遲早會把他逼瘋。
葉涼沒想到他忽然說這個。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她動了動手腕,想掙脫桎梏,餘光卻瞥見沈逐溪站在不遠處,眼神冰冷地盯著許修竹的手。
葉涼心頭一跳,顧不上彆的用力甩開許修竹,“對不起還有人在等我。”
說完直奔沈逐溪而去。
手中一片空蕩,許修竹難堪地握緊拳頭。看著飛奔而去的身影,眼底溢滿冰冷。
他看著葉涼目光溫柔地望著沈逐溪,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牽起他的手。好像世上除了那個人她誰也看不到。
心臟隱隱作痛,許修竹目光暗淡,僵直片刻後沉默地轉身離開。
沈逐溪麵色陰鷙地看著許修竹走遠,而後垂眸看向葉涼:“沒想到隨便逛個街都能看到彆的男人對我女朋友表白。”
他勾了勾嘴角,笑裡泛著些微冷意:“我可真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