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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十分安靜,小助理緊緊抓著方向盤,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逐溪上車後一句話不說,好像眼神都在往外發射冰渣子。
“再開快點。”北極人說話了。
小助理被冷風佛了後脖頸,身子跟著一顫,“沈、沈總,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高速路上他哪敢超速,能做的隻能把速度儘量控製在最大值。
沈逐溪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心焦得像蝸牛在爬。
談個戀愛真是外憂內患,解決了外麵的野男人還要防著親媽撬牆角。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要腹背受敵。
沈逐溪薄唇緊抿,連續發了幾條信息。然後想了想,又打了一通電話。
一開始章昀傑是全神貫注的跟葉涼聊工作,說著說著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臉上。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葉涼抬頭,察覺到他在盯著自己看,目光微微一頓。
章昀傑回神,不著痕跡地掩飾了這個小尷尬,“暫時還沒想到。等有了我給你發信息行嗎?”
就在剛才他們加了好友。
葉涼點頭,“可以。”
“打擾了,上一下菜。”服務員分彆把蒜蓉麥菜,牛肉芥蘭,清炒菜心和蝦米茼蒿端上了桌。
“唉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鄭聽薇一臉茫然,“我們沒點這些啊。”
服務員確認了房間號碼,說到:“808沒錯的,是一位姓沈的先生加的菜。”
葉涼被香菜的味道嗆得往後躲了躲。
“是大哥要過來嗎?”章昀傑問。
“不可能啊,他根本不知道我們來吃飯。”說到這裡話一頓,鄭聽薇懷疑到,“難道是老二?”
那更不可能了。沈逐溪在外地不說,他無肉不歡,加這幾個菜是給兔子吃的嗎?
葉涼沒參與他們的猜測,因為口袋裡的電話連續振動,快要把她的腰震麻了。
她不動聲色的拿出手機。
沈逐溪一口氣發了四條信息。
【不是就你和鄭女士吃飯嗎?】
【章昀傑怎麼會來?】
【你和他聊什麼呢?】
【我一會兒就到。】
葉涼有點想笑,幾乎能想到他繃著臉皺起眉頭打字的表情。
再加上好幾天沒見麵,她心底驀地柔軟起來:【你不要急,我等你來。】
沒多久,沈逐溪氣勢凜然地推開包房的門。
章昀傑怔了:“……二哥?”
“你怎麼來了?”鄭聽薇上下打量這個表情像要債的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逐溪目光涼涼掃過章昀傑,“剛到。知道你們在這裡吃飯就過來蹭一頓。”
他拉開葉涼右手邊的椅子,泰然自若地坐下,陰陽怪氣地哼哼唧唧:“這一桌菜,可夠綠的啊。”
鄭聽薇沒聽出深意,隻問:“這是你點的?”
“我給我自己點的。”沈逐溪皮笑肉不笑,“又綠又素,配我。”
不是……這孩子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葉涼忍不住在桌下輕輕踢他腳: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嘶……誰踢我?”章昀傑往桌下看。
“我沒動。”沈逐溪看自己親媽,“是您老嗎?”
鄭聽薇莫名其妙,“我好端端的踢人乾什麼。”
葉涼輕咳一聲:“是我不小心,對不起。”
沈逐溪扯唇:“那你下次小心點兒。”
章昀傑看看葉涼,又看看沈逐溪,張了張嘴沒吭聲。
葉涼舒了口氣,伸手輕輕在沈逐溪腿上掐了一下。
手被他一把抓住,一下一下地撓著她的手心。
刺癢感慢慢擴散開來,葉涼呼吸重了幾分。她咽了咽嗓子,求饒地摩挲著他的手指。
沈逐溪麵上波瀾不驚,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終於放手。
“葉涼,你嘗嘗這道菜。”章昀傑把菜轉到她眼前。
葉涼耳根發熱,正一下一下地搓著手心。完全沒注意聽他在說什麼。
“她不喜歡吃。”沈逐溪直接轉到自己麵前。
鄭聽薇挑挑眉頭,“小涼又沒說,你怎麼知道她不愛吃。”
“猜的。這麼長時間不動筷子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沈逐溪淡淡到,“再說她又不是小孩,愛吃什麼還得讓彆人告訴。”
章昀傑尷尬地應到:“二哥說的也是,嗬嗬。”
鄭聽薇額頭青筋直跳,忍了忍給他發了一條警告信息:【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彆影響我的好事!】
沈逐溪恍若未聞,繼續吃菜。
“你手機好像響了。”鄭聽薇用眼神示意他快點看。
沒想沈逐溪今天好像專門跟她唱反調:“不用管,大概是什麼垃圾消息。”
鄭聽薇氣結。
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心想回去就告訴沈長興這兒子她不打算要了。
就會氣人!
一頓飯吃得硝煙彌漫,鄭聽薇反正是一句話都不想跟沈逐溪說了。
臨上車前,她告訴章昀傑:“有什麼事你們兩個再聯係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好的姑姑。”
鄭聽薇打開車門,沒好氣地看著沈逐溪,“你杵在那乾什麼?不回家嗎?”
沈逐溪瞥了葉涼一眼,淡淡說:“我還有點事。”
行吧,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看到他。鄭聽薇白他一眼,虎著臉上了車。
章昀傑低頭看了看時間,“葉涼你住哪?我送你吧。”
沈逐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說話。
葉涼淡淡拒絕:“不用了。我自己開了車。”
“那行,有時間聯係。”
飯店門前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夜風吹來,拂動葉涼的發梢。
沈逐溪抬手幫她攏順,“你的車呢?”
葉涼帶著他往停車場走。
上了車,葉涼忽然到:“我會跟伯母說明白,你不要對她那樣。”
“誰讓她幫彆人搶我老婆。”
彆人也就算了,親媽還背後捅刀子,這是讓他最不爽的原因。
葉涼忍著笑:“她又不知道。再說你當時拒婚拒的不是挺歡嗎。”
沈逐溪挑眉,“這是跟我翻舊賬了?”
葉涼轉動車鑰匙,“我隻是在說實話。”
“我這不是後悔了嗎。這麼久你還沒看出我愛你的心嗎?”
真是看不出來這個人這麼會道歉。
“嗯,看出來了。”
沈逐溪這才鬆了口,同時還不忘逗她:“我會找個時間告訴鄭女士,你不要急啊。”
葉涼無語:“誰急了。”
好吧。
“我急。”
……
沈逐溪跟葉涼回了家。
趁葉涼換衣服的時候跟徐朔打了通電話。然後徐朔就發現這人現在好像活成了一個死宅,不是在公司就是跟葉涼在一起。而後者的時間是前者的好幾倍。
徐朔忍不住吐槽:“我發現你談戀愛之後像變了個人似的。成天粘著葉涼,都快成她小尾巴了。”
沈逐溪坐在沙發上隨意摁著遙控器,“這種樂趣你這個單身狗是不會知道的。”
“切,誰稀罕。追我的美女一把一把的抓。”
“小心腎。”
“這話回敬你。”徐朔笑了聲,“不說了,我有事要忙,你們繼續粘糊吧。”
掛斷電話,一直沒等到葉涼出來,沈逐溪扔下遙控器去了臥室。
葉涼正一邊掛衣服一邊講電話,見他進來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這舉動帶著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沈逐溪意有所指:“有什麼我不能聽嗎?”
“章昀傑問我到沒到家。”
他靠著門框,“隻見一麵就熟悉成這樣?”語氣酸得冒泡,“你當初跟我可不是這樣的。”
葉涼解釋:“我和他小學在一個學校。而且還跟著伯母出去玩過幾次。”
不問還好,一問沈逐溪頓時感覺自己站在了檸檬樹下。
“還有這淵源呢?現在對他什麼印象?”
葉涼想了想:“挺好的啊。人挺斯文,性格也不錯,脾氣看著也挺好。”
“看樣子你們還挺聊的來的。”
葉涼沒察覺到危險在接近,實話是說:“還行吧。他準備寫關於急診的,剛好都是我熟悉的內容。”
說完,她忽然笑了一聲。
沈逐溪眼色幽深,“笑什麼?”
“沒事,隻是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好像特彆怕你,每次見麵都說最希望的是你永遠留在江城。”
“是麼,還有呢?”他沒準現在也是這麼想的。
“還有,沒想到他成了作家。”葉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楚,但就是記住了,“章昀傑說長大想當個警察,遇到壞人可以保護我。現在棄武從文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這個人不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可能根本想不起來他在你的人生裡出現過。
但遇到之後,關於他的記憶好像全麵複蘇。那些有的沒的,有用的沒用的原來都清晰的存在腦海裡。
葉涼其實是懷念那時候的。因為那時候顧寧還在,她還有個幸福美滿的家。
沈逐溪定定望著她:“你好像挺遺憾?”
葉涼知曉他這是醋意攀升,笑說:“這有什麼好遺憾的。誰會當真呢。”
沈逐溪“嗯”了一聲,伸手把她拽進懷裡。
一個吻輕輕印在她的額頭。
“我當真。以後有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