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納蘭容若昨日才來過,門房雖不知真假,也不敢怠慢,一個下人來報信,另一個已經將人引去待客的正廳。
任克溥雖有疑慮,腳下卻邁得飛快,“走,去看看。”
胤祉體恤容若辛苦,此次帶隊跟他過來的是赫奕,任克溥自然不識。
但赫奕有大內腰牌,任克溥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二話不說,對著身著女裝的梧雲珠行了大禮。
“微臣參見公主殿下。”
“起吧。”梧雲珠端起通身的皇家氣派,高貴冷豔,在上首坐了。
胤祉就站在她身側。
梧雲珠幾乎從未和外臣說過話,跟彆提打交道了,但來之前,胤祉已經細細教代了她該如何行事,她也是不怵的。
不等任克溥問,梧雲珠屏退了閒雜人後,就把對方的履曆給背了出來。
“……做了六年刑部侍郎,卻以才力不及、為官不謹被奪官。”
說到這裡,梧雲珠便一停,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任家父子聽到這裡,臉色都很難看,任彥昉想為父親辯解,卻被拉住。
梧雲珠轉著茶杯笑問,“任大人,讓我猜猜,您老是得罪了索相還是明相?”
任克溥乾笑,“公主,您說的話,微臣怎麼聽不懂呢?”
梧雲珠戴著麵紗,仍裝模作樣地捂嘴笑道:“聽不懂沒關係,不過我可以給你透句話: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彆看如今有人在溝渠有人起高樓,這風水啊,還會輪流轉。”
饒是任克溥一身學問,此時也被二公主說得雲裡霧裡的,她是在暗示索相還會起複、明珠要倒黴,還是在暗示自己有機會起複去跟那兩人一爭長短?
但不管是哪種,都叫任克溥心裡起了巨大的波瀾,隻是……
這些話若是大阿哥或太子說出來的還可信些,他可沒聽說那位公主得寵到,能知道這些事的?
任克溥試探道:“還請公主明示!”
二公主繼續高深道:“說太多也沒意思,我隻要你一句話,你想不想官複原職?”
任克溥:“……公主說笑了,您真是高看任某了。”
這是在逗他玩呢?
他能不能官複原職,又豈是一個公主能做主的,就算她真的做得到,八成也是跟某個高官買官,要他掏出家底去行賄罷了。
嗬嗬,他當初要是肯與那些人同流合汙,也不至於會淪落至此了!
隻是那時他到底沒敢冒死對抗,怕牽累家族,最後選擇了明哲保身,這是他這輩子最虧心的一件事。
不料他正這麼想著,上首的公主話鋒一轉:“不是要你買官,隻要你幫兩個小忙罷了。”
任克溥微噎,“但凡微臣能為公主效勞的,您儘管開口,怎敢邀功?”
梧雲珠:“你且先聽聽。”
“第一個小忙,我要你查清康熙十九年以來,東昌府稅糧的賬目,什麼時候查清,我什麼時候為你在皇父麵前說項。”
任家父子齊齊大驚,一時間竟忘了質疑。
“第二個小忙,我想在這東昌府辦一場義賣,需要你幫忙牽頭此事。”
“義賣?賣的誰家?”
任克溥愕然,也沒聽說附近有誰被抄家了,要拿家產出來義賣的?
義賣通常都是獲罪抄家之人,家產充公後被官府義賣,義賣所得充入國庫。
梧雲珠:“不是官府的義賣,是屬於民間慈善義莊類的義賣,義賣所得用於賑濟災民。”
任克溥再次愣住,但轉瞬他就覺得公主真是不識人間疾苦,想得太過天真。
“敢問公主,所賣何物?”
梧雲珠麵紗下的臉悄悄紅了,看了胤祉一眼,被他鼓勵地看著,才厚著臉皮道:“那就要看東昌府的世家富戶們,能捐出什麼來賣了。”
任克溥瞪大眼睛,然後眨了眨眼,敢情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下意識問:“敢問公主殿下,納蘭公子是隨您來的東昌府麼?”
梧雲珠逐漸氣弱:“是啊。”
昨兒個才來‘劫富’了一趟,今天又來,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但偷偷看三弟,他麵色如常,甚至一直鼓勵地看著她,一副[姐姐好棒.jpg]的表情。
任克溥一臉為難,“公主,此事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