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理這回是真的臉黑的徹底。
她沒想到,她堵住了太宰治那張嘴,卻沒有攔住國木田獨步。
這時繪理才隱隱約約想起來,之前她為什麼會對在她離開港口黑手黨時拍的那張照片感到熟悉。
而跡部景吾同樣黑著臉捏碎了手中瓷質的茶杯,真田弦一郎下意識的鉗著他的手抖落那些小瓷片,在發現跡部景吾的掌心奇跡般毫發無損後,鬆了口氣。
而跡部景吾刷的一下站起身,走到繪理身邊推開了擋路的太宰治,捏著繪理的後脖頸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做了什麼讓港口黑手黨花那麼大的價錢通緝你,啊?”
少年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還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恨。
那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勢力,那可是可以和意大利的彭格列並齊的港口黑手黨啊!
而且還砸下重金要活捉繪理……
要是在沒知道繪理這些七七八八的秘密之前,跡部景吾肯定不會相信繪理會做出什麼被人通緝的事情。
但是在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出現在繪理身邊,又叫大人又叫母親的……
他忽然就有點不敢信任了呢:)
“哥!疼疼疼彆捏!這我也不知道啊!”因為生氣,跡部景吾下手並沒有控製手中的力氣,讓繪理痛的眉眼緊皺成了苦瓜臉,感到這回是真的茫然。
她怎麼知道自家孩子為什麼會通緝她啊!
按道理來說不該啊,林太郎對她的感情又不像是假的,為什麼要通緝她呢?
繪理默默思考著,漸漸把疑惑的目光轉移到被推到一旁的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也一臉無辜的搖頭。
他當時也很震驚的好不好,他怎麼知道森鷗外為什麼會突然抽風把繪理給懸賞了。
“你確定你真不知道?”
跡部景吾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問道。
“……真的不知道。”
這話問的繪理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被震驚的雙雙瞪大了眼睛。
他們一個是這幾代突然興起的上流社會新貴家族的獨子,一個是警察世家的長孫,他們自然是有從家人的口中稍稍聽過港口黑手黨的威名的。
而對於自己的同學招惹上了港口黑手黨,他們第一反應是震驚,在接下來就是不相信。
畢竟從小學到現在,他們與繪理也算是相處多年了,知道繪理絕對不是會做傷天害理那種事的人。
幸村精市站起身,掰開了跡部景吾的手,幫繪理揉了揉發紅的後頸肉,對後退了兩步的跡部景吾安撫道:“應該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畢竟繪理的為人我們都清楚。”
這時江戶川亂步摘下貝雷帽給自己扇了扇風,看著繪理滿是疑惑的眼睛,友情提示道:“如果這樣的話,繪理你就要想一想該怎麼取得港口黑手黨的幫助了。”
幸村精市眼神銳利的看向這個模樣不正經的偵探,微微側身站到了繪理身邊,禮貌發問:“其實這時候怎麼看都不應該再讓繪理出麵了吧,武裝偵探社的社員難道還沒有繪理一個小女孩有用嗎?”
“噗嗤。”
在跡部景吾後退後又站回自己原來位置的太宰治猝不及防噴笑出聲,彎下腰把頭搭在繪理肩上,眉眼彎起的弧度乍一看來與繪理有三分相似。
繪理歎了口氣,縱容的薅了一把青年毛茸茸的腦袋。
幸村精市看見這一幕,像是被火撩到一般瞬間縮回了手。
“我們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江戶川亂步把帽子戴回頭上,拖長了音節說道:“就算加起來,還真的沒有繪理一個人有用呢。”
他的目光狡黠的注視著繪理,被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繪理又歎了口氣,感受到了人生艱難。
她站起身自然的從太宰治風衣內側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朝所有人搖了搖:“我去找人了。”
繪理走出了辦公室,輕輕的帶上了門。
她站在走廊的窗台邊,靠著牆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好似依稀見到了多年前橫濱稍顯蕭條的模樣。
她看著手機裡空空如也的通訊錄猶豫了一下,最後按下了一串數字,按下撥出鍵後放在了耳邊。
繪理感到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那些人的手機號碼會不會更換。不過在聽見從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後,她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枯燥的嘟嘟聲戛然而止,隨即從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個成熟知性的女聲:
“你好,請問你是?”
繪理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忘記了言語。
而尾崎紅葉發現電話那頭隻有清淺的呼吸聲後,拿著鋼筆皺起了眉頭。
把執行任務文書放在尾崎紅葉麵前的中原中也看見她皺眉後,下意識的挑眉問道:“大姐頭,怎麼了?”
從電話那頭傳來的男聲低沉沙啞,在電話帶來的失真後又加強了那迷人的磁性,讓繪理一下子就醒過神來。
繪理抿了抿唇,啞聲喚道:“紅葉,是我。”
手工製作的昂貴鋼筆瞬間摔落在地上,在穿著和服的高雅女人衣擺上留下了一道暈染開的狹長墨痕。
她下意識的站起身,寬大的袖擺帶倒了桌邊一大堆的文件夾。
中原中也連忙接住這些文件夾放在桌上,滿是疑惑的看著失態的尾崎紅葉,準備退出辦公室避嫌。
可是等他將文件放好,轉身準備離開時,他聽見了尾崎紅葉帶著微弱哭腔的低聲呼喚:
“老師……?是老師嗎?”
男人離開的腳步瞬間停滯,震驚的回過身,雙手撐在桌上目光熾熱的盯著尾崎紅葉手中的手機。
在這個港口黑手黨裡,能讓五大乾部之一的尾崎紅葉稱為老師的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已經消失多年的,前任港口黑手黨首領跡部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