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半天,蘇氏到底還是不肯說出她和宋朝宗室有啥關係,隻聲音哽咽地拿著趙孟頫的《帝師膽巴碑》對蘇槿提出要求。
“從今日起,每天練一個時辰的大字。”
蘇槿:……驚!怎麼一言不合就開始雞娃,什麼情況?
“阿娘,練字每天一個時辰太多了吧?”
蘇槿趕緊撒嬌,“我覺得六歲這年紀……還小呢。”
蘇氏用繡工精美的百蝶圖棉布手帕擦了擦眼。
“你阿兄小小年紀,已是縣試案首。六歲,正是是一般孩童進學的年紀,如今你也該好好學起來了。尤其是你的字……有墮先祖遺風。”
蘇槿瞪大眼:“六歲的小孩,能夠下筆寫字已經很不容易了吧?哪裡現在就能論美醜啊?”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六歲能寫一手好字,很難嗎?”
蘇氏收好手帕放入袖袋中,很疑惑地看著女兒。
“從前我那些小姐妹,到五歲,若不能寫出尚能見人的字來,已是半條命沒了。”
蘇槿含淚:……!六歲能寫一手好字,很難嗎?聽聽,這是人話嗎?
是我不配,跟頂尖的暗衛們比起來,是我這個穿越者輸了。
“如此,從前想著,既然是隱於鄉野,倒不必讓你苦學仕女們的課程。”
蘇氏輕歎了口氣,惆悵地翻閱著那本趙孟頫的字帖。
“隻是如今你阿兄,已進學。以他之才能,以後必然是科舉入仕。你若什麼都不會,怕是會被那些個高門貴女們嘲弄。”
蘇氏正色道:“此外,琴棋書畫和女紅,也該有所涉獵了。每天三個時辰練武之外,便開始一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練琴,一個時辰學女紅、畫與棋吧。”
蘇槿歎氣:不至於……真的不至於。每天12個小時的課程。
她真的還是個孩子啊。
“阿娘,我覺得這樣一來,我就沒時間去找村裡找阿花他們去玩了啊。”
蘇槿還想最後掙紮一下。
蘇氏語氣和藹:“想玩的話,那就當天起得更早一點,早點完成學習課程,便可以抽時間出去玩一會了。”
蘇槿:……!現在已經每天四點起床練武了啊,四點現在春天天還沒亮啊,還要比這個時間更早起?!
阿娘,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對爹說“孩子還小,寅時起床練武太早”的阿娘了。
“對了,是不是也要學蹴鞠和鬥促織?因著皇帝喜歡這兩項,如今京城高門貴女間也正流行著這些呢。”
蘇氏沉吟了片刻。
促織,就是蛐蛐。
這個蘇槿知道。她小時候讀《聊齋》,裡麵有個皇帝便是因為愛鬥蛐蛐,誤國事、傷民財,被稱作“促織天子”。
想不到當今皇帝也有這個愛好。
“感覺還挺好玩的樣子?”
蘇槿心動了。鬥蛐蛐,至少比苦學琴棋書畫,聽起來有趣。
“阿槿不必學鬥促織。”
宋昱聲音偏冷,顯然對他父皇喜歡鬥蛐蛐一事感到不滿。
“那些京城的高門貴戶委實笑煞人。真要討好皇帝,莫不是還要學皇帝一樣,不問民生農事,卻整日去那道觀國師處祈福不成……”
蘇槿掰著指頭在那數當今皇帝的愛好和不是——
愛鬥蛐蛐,愛拜道觀,愛多征稅,愛猜忌自己兒子……嘖,這怎麼都不是明君之像啊。
蘇槿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不,讓小太子彆回去皇宮京城了,不然還要去跟那些個皇子貴妃啊搞宮鬥,不如直接“廣積糧、儲兵馬、緩稱王”,再找個城池來個“高築牆”,等實力夠了,再來個“清君側”起義,直接登上皇位,不香嗎?
等宋昱登上皇位了,她完成了穿越任務,就可以帶著大筆財富各種悠閒自在,非常快活!
她也不用跟那些高門貴女們周旋,也不必每天花12小時學這些勞什子的武藝和琴棋書畫了……!
然而,現實與夢想之間,總是隔著一對隨時準備著雞娃的父母。
蘇氏:“那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開始練字吧。”
蘇壹:“晚飯後一個時辰了,現在該是練武了。”
蘇槿:……!
所以,她穿越來到底是乾嘛的?難道就是為了重走一邊“書山有路勤為徑”的苦逼道路的?
*
等到一個多月後,陽春三月,草長鶯飛,一片欣欣向榮。
經曆了“高三作息”的蘇槿,這才能抽出時間去看了下話本鋪子。
不愧是全縣城最好的說書先生。
蘇槿隻是之前略提了下現代網文常用的“衝突和打臉”節奏,那說書先生便熟練地掌握了這個技巧,將改編了的“酸書生誣縣案首,反遭打臉”的爽文打臉故事說的那是引人入勝。
說書先生,還無師自通地給改編後的男主加了“文曲星下凡曆劫,貧家少年、放牛讀書、私塾旁聽”美強慘勵誌背景人設。
當說書先生說到“那小案首心有不甘”,路人揪心,仿佛自己就是那個明明學富五車、卻隻是因為年紀小就被人汙蔑作弊的縣試案首。
當他說到“那小案首自傲地看著比試現場的卷子”時,路人滿懷期待案首對那些“學渣”書生的反擊。
當他說到“那小案首贏得縣官讚譽,貴人感動當場自助金子三千兩進學”時,路人歡欣鼓舞,直呼過癮。
好家夥,蘇槿真的佩服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