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少卿的為難, 宋昱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每日前去點卯,禮儀堪稱典範,行動舉止頗有大家風範, 深受那些小國使者和大多數傳教士的稱讚。
不過稱讚歸稱讚, 他們為難起宋昱來,可是絲毫不含糊。
每天嘰哩哇啦圍著宋昱, 用各種各樣的語言提要求,讓人頭痛不已!
鴻臚寺不給宋昱配備翻譯, 實際上也是沒有相應的人才來當這些翻譯。
宋昱自己找的幾個翻譯水平不太夠,畢竟幾十種小語種……
那些人使者和傳教士, 差點吵翻了天!
幸好,蘇槿給宋昱配備了錄音機和翻譯機。
錄音機和翻譯機放在寬大的袖袋裡, 一點都不顯眼。
大多數外語都能夠通過翻譯機來翻譯出來,實在翻譯不出的, 就還有錄音機。
錄下來的內容,到淘寶上去找小語種翻譯, 基本都能解決問題!
能翻譯出來, 解決了溝通問題,很多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
宋昱本就組織協調能力比較強,因此很快將使者和傳教士們堆積的問題處理得很好。
“蕭大人(宋昱假姓蕭)真是年少有為,能力極強。”
“蕭大人禮儀堪稱典範, 對我們也關懷備至。不愧是泱泱大國, 果然是禮儀之邦,派出的官員也是能力卓絕。”
使者和傳教士們對宋昱紛紛讚不絕口。
鴻臚寺少卿等了半個月,都沒等到使者和傳教士們對宋昱的投訴,反而得到了不少來自使者和傳教士對宋昱的稱讚和表揚,心中頗有些憋氣。
“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 哼……”
老實人主簿發自內心地對宋昱表示佩服,老老實實地回答。
“肯定是因為狀元郎能力強!畢竟是大楚朝第一個六元狀元呢!”
鴻臚寺少卿差點又一次被自己這屬下氣得心梗。
不過工作實在太忙了,他實在是舍不得辭退這個一個能頂三個用的老實人下屬,隻能作罷。
蘇槿深藏功與名。
工作順利的宋昱對蘇槿和神奇“水鏡”讚不絕口。
“不愧是仙界之物和仙人!”
“翻譯機、錄音機還有翻譯技術服務,讓人震撼不已!歎為觀止!”
*
饒是如此,這安撫工作也還是不好做。
半個月過去了,時間越久,有些使者和傳教士們之前收斂的本性倒自然顯露出來了。
那些小國使者和聲名不顯的傳教士中,有些自視甚高,頗有些夜郎自大。
不是以朝奉的心態,而是一種居高臨下“視察”的姿態來大楚的,對食物、住處的要求非常苛刻,非常難搞。
動輒說什麼幾菜一湯、肉菜豐富的食物不夠豐盛,要求頓頓要吃烤羊肉烤牛肉,要麼就是說住不慣平房要求要住帳篷,甚至還有說要住山洞的。
要麼就是說安排的講經地點不夠宏大,來的人太少,還有時時刻刻吵著要求給皇帝太子講經的。
經費有限,能見到皇帝太子的名額、次數、時長,更加有限。
這些資源,都是有限緊著那些大國使者和名聲顯著的傳教士的。
於是,自然宋昱接待的人中,很多人不滿。
*
蘇槿又樂滋滋地給宋昱出主意。
“考試!資源有限的時候,就必須給他們考試!”
“考試考得好,就能待遇提高,麵見皇帝!就跟你們考科舉一樣嘛!”
宋昱跟蘇槿解釋,其實是有給使者和傳教士他們準備的學館的,隻是並不強製他們學習。
“那些大國使者來的人多,要學習的人也多,比較厲害的傳教士漢語也學得很好,也主動要求學習……”
大楚自然是有給各國使者和傳教士準備的學堂,不過學習與否是自願原則。
頭懸梁錐刺股的辛苦,可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承受的。
而小國使者,有些甚至都不算一個國家,而是一個小部落。
來的人也不是什麼大臣,而是貴族子弟,跑馬射箭自然是厲害的,可是學習就不願意了。
而那些名聲不顯的傳教士,大多忙著輸出內容,不那麼願意輸入漢語內容。
“學漢語,可是為他們好呢!”
蘇槿苦口婆心地勸說宋昱,希望宋昱務必讓他們感受下漢語四六級考試的“魅力”!
蘇槿是這麼說的——
漢語都講不好,怎麼來跟皇帝太子講條件合縱連橫呢?怎麼能夠給自己國家帶來更多的利益呢?怎麼能夠給自己在本國中獲得更高的地位呢?
糧食高產的秘密、美味而價值不菲的茶葉種植炒製方法、精美高價絲綢的製作工藝……不想了解一下嗎?
不會漢語,就算彆人在你麵前說這些,也聽不懂啊。
漢語都講不好,怎麼來給皇帝太子講經呢?
就算有翻譯,翻譯哪裡能夠懂得那些教義中的精髓呢?
那些佛教、道教大師們各個引經據典,故事講得生動不已,作為傳教士,你們怎麼能夠PK過他們呢?
來吧,來學學漢語中過去那些名臣是怎麼給帝王講故事的!
這話說的在理。
那些使者和傳教士們被宋昱的轉述說得熱血沸騰,紛紛要求加入宋昱組織的“漢語等級考試”小學堂中。
*
轉眼間,一個月就要過去了。
忙碌的鴻臚寺少卿手上工作少了些,終於抽出了時間,打算親自去安撫下那些小國使者和傳教士。
他可不相信宋昱真的做得那麼好。
肯定是用什麼歪路子將那些人給勉強安撫好了罷了。
當年,鴻臚寺少卿本人剛入職沒多久,因為家世好自以為禮儀不錯,多少表現得有些倨傲,於是便被頂頭上司派來接待這些小國使者和聲名不顯的傳教士。
他學過一些大些屬國的語言,可不少小國甚至隻是個部落而已,他哪裡會那些語言。
還有那些傳教士,語言發音跟漢語相差甚遠,有什麼“大舌音”“小舌音”的,他痛苦不已。
他被投訴、被上司斥責,吃了不少排頭。
後來,等他自己熬出頭了,也深諳這處理問題的“藝術了”,這才懂了。
說實在的,派幾乎不怎麼懂番語的官員去接待小國使者和聲名不顯的傳教士,其實算是在鴻臚寺做官的“智慧”。
接待的經費就那麼多,能見到皇帝太子的名額就那麼多。
怎麼搞?
找個番語不太行的官員來負責接待,就“完美”地將矛盾轉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