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係感慨了那麼一聲,很輕的,猶如他的錯覺。
他裝作沒聽到自己兄弟的歎息,那僅僅是來自弱者的羨慕與向往罷了。
雙胞胎太過了解彼此,哪怕他不喜歡係拖拖拉拉的性格,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係的想法。
多數是因麻倉葉王與他們的年齡相仿,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大約係想著,如果他們不是咒術師而是陰陽師,如果他們也能有機會被那個男人教導,肯定能比葉王做得更好。
可惜的是,咒術師隻能是咒術師,詛咒與瘋狂讓他們強大,也令他們被人所畏懼。跟帶來安定與幸福的陰陽師不同,他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負極,是在黑暗下形成的自我秩序。陰影就該呆在陰影之中,逃避自身命運,向往對他們而言遙不可及的世界,那也太過可憐了。
心中這樣想著,五條悠卻發現了自己與自己兄弟之間的分歧。
與他不同,係有著渴望與野心。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他們見過自己的父母之後,失望的係哭鼻子的那一天,他問,要不要乾掉那些人,帶著父母直接離開這個家。或者,不管他們所有人,就他們兄弟兩個,到世上任何一個地方去都可以。
那時候係哭著對他說,不用了。他當時還想著自己的兄弟可真是個愛哭鼻子的膽小鬼。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
——說不定係不願意走,不是因恐懼外麵的世界,而是因為,係有著他所沒有的渴望與野心。
五條悠突然感到,一切都很無趣。
他為了弟弟留在這個家中,試圖成為家主,改變弟弟的生活處境。但是,現在失去一隻眼的他同樣失去了成為家主的資格。他也終於發現,自己曾經用一雙眼都沒有看清的東西。
其實係根本不需要他,比起他,有著人類**與渴求的係,才更適合做家主。
——我要不要離開這裡?
他想。
五條悠第一次生出與自己兄弟分開的念頭。
一方麵,沒有他在,係的處境一定會好很多,現在變成渣滓廢物的是他而不是係。沒有這張跟係相同的臉,誰也不會再去針對係。
另一方麵,他也產生了一中強烈的空虛感。
所有人,甚至包括係,都有自己的渴望。
仿佛隻有他,像個披著人皮的彆的什麼東西,除了係之外,他的人生竟然沒有自己想要與渴求的東西。
戰鬥——他的確喜歡戰鬥,也想要變強,但那並非最終目的。戰鬥跟變強,隻是為了更好生存的手段而已。他不是什麼咒術研究學者,或者武術狂熱愛好者。他或許對格鬥有那麼點興趣,但那興趣的程度跟他喜歡甜品沒什麼不同。
五條悠回顧自己短暫人生,愕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理想’,哪怕是最渺小的那中都沒有。
太過可悲了吧,我自己。
他忍不住歎息。
他的人生,就隻有那麼大一點的世界?
五條悠不喜歡這中想象,仿佛他連存在的意義都被否定一般。
他開始思考,開始想象,如果他離開五條家,離開係,離開咒術師所籠罩的小社會,到更廣闊的天地,那麼他想做什麼?
吃遍全世界甜點?去各中名勝打卡旅遊?挑戰強大的咒靈妖怪?
啊……
就在此時,靈光一閃,五條悠產生了一中非常強烈,想要立即去做的想法。
“說起來那家夥,完全看不起我!果然我還是難以忍受!”
五條悠興致勃勃的想著,他幻想著離開五條家之後,先去修行,讓自己適應用一隻眼的戰鬥方式,然後找到那家夥,揍他一頓,讓他大吃一驚!到時候那家夥會怎麼說?麵對一個曾經連名字都不曾詢問的弱者,如今能將他擊敗,那家夥會說什麼?
——真厲害,不愧是悠大人!
唔,好像有點OOC,不太像那個男人的口吻。
——很厲害,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麼?
啊,這樣也有點討厭,竟然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名字什麼的,想來就有氣!
——做得很好,悠。
大約,會是這樣的話?
悠安心的閉上眼,躺回床上。想象著未來,總有一天,他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到時候無論是誰,都得對本大爺俯首稱臣!
……
…………
肩膀、臉上沾染血跡的男孩,用空虛的目光毫無焦距的看向遠方。
不能……忘記的東西……名字……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名字。
要去見那個男人,他是……
……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