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親生母子,卻分在兩派陣營中。蕭彧避太後,猶如避蛇蠍。
“來人,太後乏了,送太後回宮!”蕭彧高喝道,雙眸迸出淩厲威嚴的光,叫人生畏。
宮人應聲湧了進來,簇擁著失態啞笑連連的太後,硬生生將人請了出去。
沉重的殿門重新合上,高時明正好將所有的燭台點亮。他將手中的燭台放在禦桌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皇上,太後一黨不足懼,遲早會被拔除乾淨。”
高時明垂眸望著失落的蕭彧,語氣也跟著柔和了幾分:“如今該煩憂的是,林氏一族投了北涼。”
“皇叔。”蕭彧將頭垂低,雖看不見他的神情,可他語氣中的落寞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太後會稱朕一聲皇兒,可自朕記事起,便隻聽過皇叔敬稱朕為皇上。”
“先君臣。”
“後呢?”蕭彧自嘲地追問,他根本沒想過高時明會回答。
他深知沒有“後”,他們叔侄不配擁有旁的東西。
君臣困住他們的童年,也將困住他們一生。所以他們是一路人,注定落在同一個陣營裡。
高時明依舊垂眸望著蕭彧低垂的腦袋,眼裡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可他終究做不到伸出手,像尋常叔侄般,去揉一把晚輩的頹喪的頭以示安撫。
“皇叔,大臣們在外等候多時,讓他們進來吧。”
蕭彧再抬首時,已經恢複了往日帝王的傲然之姿。
“宣。”高時明沉聲開口,不多時便有朝中重臣井然有序地入殿問安。
多數是他們陣營裡的權臣,但楊仲輔也在列,甚至太後親信也在列。
蕭彧的眉頭微動,他趁臣子叩首行禮時,抬頭看了高時明一眼,見對方神色如常才開口免禮。
商量應對林氏一族投北涼的對策是真,宮宴上借封賞江陵楊氏放出風聲也不假,大抵高時明也有要借太後皇上爭吵,吹響黨爭死鬥號角的意思。
蕭彧跟在高時明身邊長大,知曉他的詭譎多變和鐵血手腕。這便是他要逼著江陵楊氏,選擇依附攝政王一黨的意思。
太後皇上不合的消息,今夜會乘風傳到宮外,導火索便是江陵楊氏。再加上宮宴,蕭彧親口當眾對江陵楊氏進行封賞,江陵楊氏就算不是攝政王一黨,便也隻能是了。
至少明麵上,世人都會這麼認為。
他突然就想通了高時明將鹽業專營權給江陵楊氏的原因。
高時明不顯山不露水,為江陵楊氏做了選擇。
在高時明的主持下,勤政殿燈火通明,君臣有來有往地商討國事,直到戌時才散去。
“皇叔是要出宮嗎?”蕭彧跟在高時明身側,見他沒有往宮殿的方向走,不解地問。
因為蕭彧年幼的緣故,高時明身為攝政王,皇宮中仍保留了他的宮殿。多數,他會宿在皇宮中,宮外的王府是他用來議事的地方。
皇宮戌時落鎖,他沒往宮殿的方向走,這便是要回王府休息的意思,可平日裡他會親自盯蕭彧的功課至亥時。
從江陵回來後,他倒是經常宿在宮外。
“果然皇叔還是無法在宮中入睡嗎?”
高時明輕嘖出聲,散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