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腿下意識地動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輪椅上。剛想要懊悔沒有辦法走到蔚蔚跟前，他身下的輪椅仿佛通人性一般，開始向著蔚蔚的方向運動了過去。
蔚蔚這才注意到輪椅的身後，那裡站著一個讓她熟悉的麵孔。
懿蓉的雙手就推著輪椅的兩個把手，把蔚長安推到了她的麵前。
蔚長安先是很客氣地勉強回頭，跟懿蓉規規矩矩地道了個謝，隨後那雙打了石膏的胳膊，才顫顫巍巍地向著蔚蔚靠近。
“蔚寶，蔚寶……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
他看到蔚蔚呆呆的、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蔚長安心裡麵猛然墜了一下。
他言語之中都多了些不自信，“是……是不認識爸爸了嗎？”
蔚蔚機械似的生硬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略過坐在輪椅上的蔚長安，也略過了就站在他身後的懿蓉，向著更後麵的方向徑直看去。
“媽媽呢？爸爸，媽媽呢？為什麼媽媽沒有回來啊？”
蔚長安不知道該怎麼跟蔚蔚開口，他歎氣又吸氣，總歸是沒能規劃好自己的語言。
而懿蓉卻蹲下身來，兩隻手緊緊地裹住了蔚蔚的小拳頭。
“蔚寶，媽媽以後不回來了，以後蓉姨來照顧你好不……”
“為什麼？！”
蔚蔚歇斯底裡地尖叫著，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甩開了懿蓉的手。
她不顧蔚長安心急的喊叫聲，直接拔腿就往樓梯上跑去。
蔚長安想動又動不了，一向溫文爾雅的他，竟意外地給懿蓉丟過去了一記眼刀。
“你在說什麼？！她隻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你要對她說什麼？！”
仿佛是沒有想到蔚長安還有這樣的一副麵孔，半蹲在地上的懿蓉也難得地打了個顫。
她臉上掛著尷尬的笑，“但是提前告訴她事實，總比……”
“什麼事實？你告訴我，你要讓一個四歲的小女孩接受什麼事實？”
蔚長安深吸了一口氣，每一個字都是冷冰冰的溫度，“告訴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自己媽媽的事實嗎？”
而蔚蔚並不知道樓下所發生的一切。
她隻知道自己要沒命地奔跑，或許這樣，還說不定能見到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好的媽媽。
彆墅的台階是為成年人所打量的。對於四歲的蔚蔚來說，每一階的高度都是有些誇張了。
在跑到頂層三樓的這段路上，她跌了至少能有五次。
細皮嫩肉的小膝蓋已經開始紅腫，肉肉的小腿肚上也泛起了淤青。但蔚蔚仿佛沒有察覺到疼痛似的，硬著頭皮爬到了三樓的玻璃房。
淡淡的香火味道從小房間裡緩緩飄出。
這是蔚蔚第一次聞到香火的氣息。
起初還有些嗆，她小臉憋得漲紅，還咳嗽了好久。但好在沒過一會兒，她也就適應下來了這股味道。
順著香火的指引，蔚蔚竟然真的見到了媽媽。
她看到了付清荔的黑白遺像。
-
蔚蔚六歲了。
懿蓉也已經在蔚家大院生活了兩年的時間了。
這段時間她和張姨一起，把蔚長安照料得很好。
蔚長安肉/體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行走運動也和正常人無礙，不會對正常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的體內被植入了數枚鋼釘，今後就不能再進行任何的劇烈運動了。
六歲，也該到讀小學的年紀了。
蔚長安手捧一摞資料，在考慮究竟要送蔚蔚去哪一所學校。
他先是仔細詢問了蔚蔚的意見，但蔚蔚沒有什麼表達欲望，隻是說隨便哪一家都可以。
蔚長安拿不準主意，懿蓉便抱過蔚蔚，擠在了蔚長安的身邊。
她身上那種龍涎香的味道很是誇張，蔚蔚和蔚長安都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
“我來幫你看看吧！”她很是主動地拿過了蔚長安手中的資料，“我之前也幫彆的朋友研究過一些，對這方麵還是有些經驗的。”
本來想轉頭就走的蔚長安，聽到懿蓉這麼說便按下了性子。
他仍然還是客客氣氣，“那就多謝你了。”
懿蓉嘴角的笑容掛了半分，但便又很快生動了起來，“沒事兒沒事兒，應該的，誰讓我也這麼喜歡蔚寶呢！”
她像是討喜似的戳了兩下蔚蔚的臉蛋。
儘管才剛剛六歲，但蔚蔚已經消去了小時候的嬰兒肥。她的臉型開始變得流暢，又或許是最近吃飯吃得比較少的緣故，臉上已經沒有剩下多少肉了。
懿蓉這下子戳得又比較用勁，蔚蔚吃痛一掙紮，便從懿蓉的懷裡跑了出去。
見到她不管不顧地跑開，蔚長安也擔心地在後麵追著，“蔚寶，慢一點跑。”
沙發上又隻剩了懿蓉一個人。
她憤憤不平地咬著後槽牙，油然而生的怒意和妒感讓她添了一絲扭曲的心理。
從此之後，她便變著法子開始對蔚蔚好。她試圖去了解蔚蔚的喜好，比如愛吃什麼飯菜、愛看什麼動畫片、愛穿什麼牌子的衣服。
她會針對性地實施向蔚蔚示好的方案。起初還不算太明顯，直到持續了一段時間，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