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方還有一行鋼筆留下的字跡。
吾珍,吾愛。
這是蔚蔚在蔚長安的辦公桌上拾掇過來的,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唯一的媽媽——付清荔。
偌大的辦公室仿佛在那一瞬間淪為真空狀態,蔚蔚隻覺得胸口有千斤重,窒息的感覺從肺葉一路湧上目眥,憋得她滿目猩紅。
理智占據情感上風,她隨即意識到這樣的狀態不該出現在這種環境之下,蔚蔚轉過身去,麵朝窗外霓虹輝閃的夜景,用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心境。
等一切整頓就緒之後,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赫然顯著19:15。
蔚蔚提著包走出辦公室,卻發現早已漆黑的房間內還有一道白亮的光源。
因為黑暗的襯托,被亮光直射的麵孔更加俊朗分明。蔚蔚對他有些印象,便輕聲地叫出了名字:“許傾讕?”
思緒從冗亂的圖紙中掙脫開來,聽到聲音,許傾讕向後撤身,隨即站了起來。
比自己多出一個頭的身高,在那之間就有了具象化。
或許是兩人擁有相同愛好的原因,蔚蔚對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男人,總是會比彆人多出一絲絲的好感。
還有一絲絲的試探。
“你在加班嗎?”蔚蔚雙手握著自己的包帶,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足夠充分,這讓她不用仰視就能夠完全直視對方,“主動加班需要走係統提前申報信息,不然是沒有加班工資的。”
聽到沒有加班工資這一說,許傾讕的眼皮都在那瞬間稍微顫了顫。
他以為加班時長是根據自己下班打卡時間來計算的,甚至剛剛已經在心裡悄悄盤算,今天多出來的加班費或許能再買幾瓶彩礦粉了。
儘管如此,許傾讕還是要裝得坦蕩。
他略顯倉促地將桌上的紙筆收拾了起來,又極其草率地將水杯丟進了自己的隨身背包裡,動作上利索到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我……我沒加班,隻不過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把草圖精細一下就是了。放心蔚總,我馬上就走!”
他的窘迫藏得簡陋,蔚蔚心知肚明,隻是這層窗戶紙,她沒有選擇去捅破。
蔚蔚輕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麼便推門走出了辦公室。
時間就是金錢的概念在許傾讕的心中根深蒂固,秉持著早回家還能多接幾筆單子養家糊口的想法,許傾讕二話不說地摁下電腦開關鍵。
唯一的光源眨眼之間就被斷開,被黑暗完全籠罩的許傾讕下意識就想要快速逃離,卻沒有注意到腳下錯綜複雜的數據線團。
被絆了個身形踉蹌後,許傾讕總算是摸索著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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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徹骨,蔚蔚摁響了院門的門鈴。
她小小年紀就開始獨居,往日裡每個周都會回到老宅子陪陪蔚長安。老宅的院門、大門和收藏室的鑰匙,蔚蔚那裡都各有一把。
隻是她剛才嘗試著開鎖,卻怎麼也打不開。
正在院子裡收拾的保姆張姨見到蔚蔚,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門口小跑而來。
“姑娘怎麼今天來了?”張姨也是一路拉扯著蔚蔚長大的人,對她的疼愛莫過於自己的親生女兒,“姨給你開門,等一下嗷!”
待門開後,蔚蔚輕抱了下張姨,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來把我媽的東西收拾走,放到我那邊去。”
蔚蔚幫著張姨,端著方才用來擦露天長椅的水盆,“這門鎖是什麼時候換的?”
聽到這個問題,張姨還略顯疑惑地反問道:“夫人沒跟你說換了門鎖嗎?”
而後,張姨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夫人前幾天找人把院門的門鎖給換了新的,應該是最近這段時間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蔚蔚的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卻始終深不及眼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