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周偉,就是溫白都被陰差這一番言辭懾住了。
周偉更是兩眼發黑。
在溫白和陰差解釋空當,周偉總算壯著膽子,仔細看了一眼陰差脖子上工牌,從抬頭到落款,終於發現了不同之處。
“那‘陰差’工牌上,沒有蓋章!”周偉開口道。
陰差已經聽說了“工牌”事,立刻出聲糾正:“那不是陰差。”
隊伍作風絕不能亂!
“那野鬼。”周偉立刻安靜如雞崽。
溫白低頭看了一眼,工牌“東嶽陰司”落款處,確印著一個紅色圓章。
隻不過那圓章刻著既不是“東嶽陰司”,也不是“東泰”,而是一串符文。
見他疑惑,陸征頗有耐心地多說了一句:“鎮魂符。”
溫白點了點頭。
怪不得,工牌可以偽造,公章不行,更何況還是“鎮魂”公章。
那野鬼就是本事再大也弄不到,拿來糊弄什麼都不知道“人”可以,糊弄鬼就不行了。
溫白看了看陰差工牌,又想了想自己,大小現在他也算陰司員工,他怎麼沒有?
溫白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沒有嗎?”
陸征:“?”
溫白指了指,語氣非常期待:“這個,工牌。”
陸征無言以對,幾秒後才開口道:“手上那個不夠你用?”
溫白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手上那個?
陸征說是那個白玉葫蘆?
那不是養小蓮燈東西嗎?
還有鎮魂作用?
陸征:“……”
隻看神情,陸征都能猜到溫白在想什麼,有些無奈地朝他腕間看了一眼。
那小胖燈最好是還睡著,沒聽見。
否則要是知道在這人心裡,它可能還沒一張鎮魂符來得有吸引力,還不知道要怎麼鬨。
一想到小蓮燈,陸征就覺得耳邊自動開始吵鬨。
頭疼。
隨便找點事做。
“那野鬼怎麼回事?”陸征問道。
這話顯然是在問自己,陰差立刻上前一步,開始彙報工作。
剛他已經把所有登記在冊魂鬼,全都給周偉認了一遍,沒對上。
“……莊興村剛經過一輪鬼口普查,這鬼不在名冊,如果不是新魂,很可能就是彆地流竄過來。”
但到底也是他工作上過失,現在還被boss當場抓獲,陰差正想著該如何補救,就聽見陸征說了一句:“來這多久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陰差嚇得魂不附體。
來這多久了?
這不是老板在辭退員工前常用話術嗎?
接著就會是,也夠久了,辛苦了,收拾收拾,也差不多了……
陰差覺得自己手上新飯碗端不牢了:“一個星期。”
他做好了下一句就是“工作交接一下,投胎去吧”準備,誰知道,boss隻是淺淺應了一聲,再沒下文。
陰差不知道陸征為什麼這麼問,溫白也不知道,可他總覺得,陸征正是知道這陰差是新來,才問這話。
有鬼冒用陰差身份,拘役生人燒元寶,這事不算小,更彆提陸征就在堂前坐著,這事怎麼都得辦好了。
所幸天色也漸晚,不出意外,這野鬼今日還會來。
幾人閒著無聊,便開始疊元寶打發時間。
溫白第一次學,疊得很耐心。
“你真是第一次疊?”陰差看著那個端端正正元寶,還有些驚訝。
溫白點頭:“嗯,能用嗎?”
“能!”陰差點頭,接著又隨手拿起周偉疊,“這個就不行。”
“和他比起來,你才應該開棺材鋪,手藝多好,浪費了。”
周偉:“……”
溫白:“……”
明明是踩一捧一,可被誇不像被誇,被踩也不像被踩。
他們陰司讚美人標準果然也很陰間。
等一小銅盆元寶積滿,天色總算徹底暗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便起了風,門窗搖擺得更厲害,在偌大空曠宅院裡,顯得格外悠揚。
“小白,你們要不先去隔壁?”周偉認真道。
陰差卻搖了搖頭,從銅盆裡挑了點香灰,在茶桌邊畫了一條線。
周偉好奇上前:“這是什麼?”
“香灰掩氣,裡麵人能看見外頭,外頭看不見裡麵。”陰差解釋道。
周偉瞪大眼睛:“這麼厲害!”
陰差點頭:“隻要彆越過這條線。”
周偉正要應聲,便被輕輕推了一把,推出線外,耳邊同時響起陰差聲音。
“來了。”
周偉偏頭一看,果然看見那個野鬼從外堂走了進來。
看著那張臉,不眠不休疊元寶經曆頓時重現,周偉下意識僵在原地,止不住發怵。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想起他背後有鬼!
還是陰差,大鬼!
瞬間膨脹!一陣豪氣直衝上天,連前些日吹得骨縫都疼陰風都覺得挺暖和。
周偉依著之前規矩,點上香燭,又把銅盆往他跟前一遞:“您吃好喝好。”
畢竟也是最後一頓了。
之前周偉隻顧著燒,根本沒敢細看,現在底氣足了,才看向那人頸間工牌。
趙田。
趙田?周偉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來,下午陰差給他看名冊時候,上頭就有趙田。
隻不過不是這張臉。
好家夥,冒充陰差時候還借是彆鬼名字。
“趙田”見他眼神一直往自己工牌上看,頓時不悅:“看什麼!”
“沒、沒什麼。”當時他怎麼就沒多想一下,這凶神惡煞,跟小時候見過陰差也沒一點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