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走出沒幾步,便停了下來。
看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小道,溫白有些頭疼:“該往哪裡走?”
周偉轉頭去看唯一可能有點頭緒的林丘。
林丘搖了搖頭。
周偉嘶了一聲。
也是,要是懸機道長算出來了,也就不用他們走這一趟了。
“這村子我看著也不大,要是多找些人,找個幾天,總能找到吧?也不能藏到地下去。”周偉有些不解。
林丘卻說:“那樣肯定會驚到村民。”
“而且,”林丘頓了下,“那‘小鬼’還在我師叔手中。”
“沒做好萬全的打算前,要是貿然行事,我師父怕它有危險。”
周偉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他就說,都到這地步了,懸機道長也沒必要顧著什麼同門情誼,肯定是救這村子要緊。
找不到就多找幾天,再不濟就多找些人,總能找到。
懸德手上還有人質的事,他倒給忘了。
眾人沒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視線都轉到陸征身上。
陸征沒說話,往前走了兩步,回身的時候,順手從身旁摘了一小截枝椏。
是山裡頭很常見的矮木,也叫不上名字。
陸征在手上輕撚了下,往上一拋。
一小截枝椏沒什麼重量,到達最高點後,慢悠悠落下。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枝椏下降,最終落在地上。
溫白:“?”
謝九章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後,順著葉尖指向的方向一擺手:“老板的意思,是讓我們走這邊。”
周偉驚訝出聲:“這、這就好了?”
“這麼隨便的嗎?”
謝九章忙道:“自然不是。”
林丘半掀著道袍,蹲在那截枝椏旁認認真真研究好半晌。
等看到枝椏斷麵一閃而逝的一道青光時,整個人跟支離弦而出的箭似的,蹭地站了起來,差點撞翻他身側因為好奇,同他一起蹲下的周偉。
林丘拉住周偉,等人站穩後,立刻看向陸征,目光熱切。
“陸前輩還懂推演占卜之術嗎?”
他沒看錯的話,那抹青光很可能就是星宿之力。
他曾有幸在師父那邊見過一次。
他師父的推演占卜之術雖然名滿道家,但大多都是靠六爻排盤推演,隻有在心無外物的時候,才能偶爾借到兩三點星宿之力助陣。
每每還要沐浴淨身,祭齋焚香。
可陸前輩卻隻用了一截斷枝!
“前輩剛剛借的…是星宿之力嗎?”林丘雖然心中肯定,卻小心出聲。
這個小道士還算有點水準,陸征很給麵子地應了一聲。
看著林丘與往常不可同日而語的雀躍神情,溫白有些好笑,他不懂裡頭的門道,便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很難嗎?”
林丘連連點頭。
謝九章答道:“對陽間修行之人來說,想借到星君們的指引之力,確實是有些困難。”
謝九章說得嚴謹,特意加了個前提,陽間修行人。
顯然話裡有話。
周偉順著他的話繼續開口:“那對……來說呢?”
周偉隻隨手比劃了一下,甚至沒敢直接喊陸征的名字。
謝九章:“打聲招呼就好。”
忖量片刻,又道:“不打招呼也行。”
“主要看老板的心情。”
周偉一下子沒聽懂:“打招呼?”
謝九章:“星君們不會不賣老板的麵子。”
“也不敢。”
周偉:“……”
林丘:“……”
溫白:“……”
就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不用走流程,沒得選。
周偉忍了半天,沒忍住:“下次說這種狂徒之言的時候,麻煩不要用這麼謙遜的語氣。”
謝九章失笑。
溫白仍看著那截枝椏,還有些費解。
陸征身上沒有一點和懸德道長有關的東西,單憑一個名字,哪怕是他,應當也很難推演出具體方位才對。
“關於那個懸德道長,你……”說到一半,溫白腦海裡忽地閃了一下。
他倏地頓住,抬眸往四周掃了一圈,最後視線回到陸征身上。
“你算的…是那個‘小鬼’的方位?”
關於懸德,陸征手頭是沒什麼可用的東西。
可那“小鬼”卻不是。
它既生在、長在這裡,又與村子命格相牽,那嚴格來說,這裡的一切,便都與它有關。
陸征難得笑了下:“反應還不慢。”
陸征和溫白打啞謎似的對話,讓周偉和林丘好一通繞,過了小半晌才轉過彎來。
眾人順著葉尖的方位往山深處走。
深夏的天,這後山卻沒什麼光線。
四周又著實寂靜,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周偉無端覺得脊背愈漸發涼。
“也快中元了,走這種深山老林,你們不覺得怪瘮得慌的嗎?”周偉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手背。
說完,才後知後覺自己問錯人了。
除了他和小白外,其他都算不得“正常人”,中元對他們來說,可能還是個喜慶日子。
隻有溫白給了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