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過後沒多久, 便是中秋。
秋風一起,轉眼又是重陽、寒衣,陸征第一次在人間過完一個完整的四季交替, 也是第一次知道人間各種大節小節, 細細數來,竟有這麼多。
寒衣節那天,溫白帶著小燈和小紙人去了一趟正天觀, 玩得厲害了些,冷熱變換, 今早起來發現有些體溫。
用體溫計量了下,38度, 不高。
摸著稍微有些燙的額頭,溫白先怔了下,連睡衣都沒換,就朝著沙發走去。
陸征正坐在那裡。
見溫白走過來, 伸手把人帶進懷裡。
溫白把他的手壓下,兩人齊齊往沙發扶手的位置倒去。
陸征手微撐著,搭在溫白腰際,免得人摔下去。
還沒來得及說話, 溫白的額頭已經抵了上來。
微燙的體溫隨著相貼的肌膚傳來, 與體溫一起的, 還有溫白帶著笑意的聲音:“是不是有些燙?”
陸征皺了皺眉:“發燒了?”
“嗯。”溫白就著額頭相抵的姿勢, 點了點頭。
陸征被毫無病人自知之明,穿著一件睡衣就晃出來, 還一臉高興的男朋友弄得滿心無奈:“發燒了還這麼高興?”
一邊說著,一邊往溫白身上傳靈力。
可靈氣剛在身上一運轉,就被溫白止了動作。
溫白微撐著上身, 往後仰了一下:“燒得不厲害,就一點,用不著這個。”
陸征沒理會:“那也是發燒。”
溫白:“偶爾發燒對身體好。”
陸征:“誰說的?”
溫白:“百度。”
陸征:“……”
陸征來了人間這麼久,自然知道“百度”是什麼。
溫白不讓他用靈力,陸征隻好扯過掛在沙發靠背上的薄毯,把溫白裹了個嚴實:“謬論。”
溫白裹在毯子裡:“有這種說法,適當的發燒可以促進身體內部新陳代謝,是科學。”
說完,他頭一低,靠在陸征胸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一下。
陸征:“怎麼了?”
溫白笑意更甚:“沒什麼,就是覺得,跟你講科學,好像不太合適。”
陸征:“?”
溫白臉一正,下巴抵在陸征胸口,看著他:“因為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科學。”
陸征“嗯”了一聲,手搭在溫白後頸的位置,指尖輕輕一挲。
熟悉的感覺傳來。
最大的不科學正用不科學的手段給他退燒。
溫白再度把“不科學”的手扒拉了下來,道:“不行。”
陸征有些疑惑。
溫白看著他:“我們還要在人間過很久,要多習慣人間的生活方式,不能總用這個。”
溫白說得義正言辭,其實是他發現自己最近有些“不是人”了。
中元那天去了一趟地下陰司之後,溫白便時常在地下走動。
這走動一多,本事也就學了不少。
上次看到一麵牆,竟然差點直接穿進去。
溫白痛定思痛,決定從源頭解決。
這個源頭,就是陸征。
溫白自以為說得很嚴肅,殊不知陸征已經猜了個七八分,知道這是又想起了上次差點在小區裡穿牆的事。
陸征心裡有些好笑,但看著溫白這一臉嚴肅的模樣,沒顯露出來,隻道:“比如呢?”
“比如……”話到嘴邊,溫白收了回去,不太想提穿牆的事,說:“比如朱雀的雀羽。”
陸征:“雀羽怎麼了?”
“不好用?”
溫白:“……”
不是不好用,是太好用了。
“用習慣了,哪天穿著件短袖就出門了怎麼辦?”
數九寒冬的,彆人恨不得在身上披條被子,而他卻隻一件短袖。
“上次阿偉差點把保安嚇著的事你忘了?”
此類種種,他都不敢細想。
陸征輕笑了一下,決定用人間的方式解決:“那去醫院?”
說動了男朋友,目的達到,溫白搖了搖頭:“就一點體溫,睡一覺就好,外麵太冷,不想出去。”
怕陸征擔心,溫白又補充了一句:“沒事,以前偶爾也會發個燒,我有經驗。”
陸征隻好把人抱緊了些:“不舒服就跟我說。”
“嗯。”溫白心安理得趴在陸征懷裡,閉著眼睛小憩。
怕他難受,陸征伸手,貼在溫白額角,動作輕緩地替他按摩。
這病生得一點難受勁都沒有,除了有些溫度之外,也沒彆的什麼,溫白隻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就重新坐了起來。
“元元呢?”怎麼半天沒聽到小燈的動靜。
陸征:“睡了。”
溫白:“牽牛圖裡?”
陸征點頭。
“小圓也在?”溫白又問。
陸征:“嗯。”
怪不得這麼安靜,溫白心想。
外頭下著綿雨,天色昏沉,屋子裡頭又安靜,這種天氣,沒什麼比窩在沙發上更舒服了。
坐著坐著,溫白身子又軟了下去。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說著說著,越靠越近。
漫不經心回答完溫白一個問題,陸征輕一俯身。
在住進這房子的時候,陸征以為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會比在陰司的時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