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正在這邊百思不得其解, 陸堯已經強行揪著黑衣人上來。
鐘離倒吸了口冷氣, 吃痛得捂住手臂,心道陸堯這個牲畜,居然坑他。
可最讓他悲傷的是,他竟然連受傷的陸堯都打不過, 隻能被那廝強行留了下來, 還美曰其名說什麼種田使人快樂,問他開不開心。
哈?種田?這是人該乾的事情嗎?
陸堯腦子抽風了喜歡留在這裡,不代表他也願意好嗎?
鐘離私底下吐槽了無數次,但表麵上還是一副很正常的樣子, 沒有在這裡跟陸堯吵起來, 畢竟他丟不起這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也打不過他……
他看了眼陸堯, 屈服在了某人的“淫威”之下, 語氣僵硬地說道:“他說得對……”
陸堯滿意地收回視線, 對慕思思笑道:“嗯,你彆看他長成這樣, 但其實很能乾活的。”
鐘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嗬嗬。”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慕思思皺起眉, 神色奇怪地看著他們。
係統終於忍不住了:“咱們不能就這麼答應了呀!”
不然顯得慕思思好像很好通融那樣, 想留就留, 想走就走啊。
所以儘管慕思思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但在聽見係統的話之後, 她頓時就板著一張臉, 整個人嚴肅起來。
慕思思走到陸堯麵前, 下巴抬高,眼睛睜大,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咄咄逼人一些。
隻可惜她跟陸堯身高差了一截,這樣看上去簡直毫無氣勢,慕思思愣了愣,想要踮起腳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沒成功。
慕思思懊惱了會兒,見陸堯這麼不識相,連忙小聲催他:“你低下來點!”
陸堯忍住笑意,十分配合地彎了彎腰。
兩人這才平視起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係統與鐘離:“……”
鐘離簡直震撼極了,心道這家夥以前不是還說過最討厭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了嗎?還說她們很難伺候。
先前武林大會那會兒,一位門派前輩的千金還曾經想對他示好,也沒得他一個好臉色,最後還被嚇哭跑了。
陸堯當時說什麼來著?
——“這麼嬌氣又愛哭的生物,麻煩死了。”
現在他居然還學會照顧人了?
這這這——
鐵樹開花?
鐘離在心裡“嘖嘖”稱歎,神色變化豐富,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東西。
慕思思沒留意到旁邊的情況,她在做好準備工作之後,就想要開始每日的挑刺任務。
她清咳了下,挑起眉毛瞪他,不滿地說:“你說留下就留下呀,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她抬頭挺胸,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抿著嘴一副“我要找茬”的表情看他,那模樣彆提多傲嬌了,看得人心肝一顫。
陸堯心裡一動,嘴上順著她的話問道:“那怎麼辦呢?”
慕思思愣了下,皺著眉毛,絞儘腦汁才想出來一個理由,道:“留下來可是要交夥食費的,不能吃白食。你上次交的,隻夠一個人用。”
其實陸堯的錢袋子還是有不少錢,慕思思這麼說隻是想為難他們。
但鐘離並不知道陸堯給了多少,所以在他看來,她這番話可以說是為他解圍了,連忙說道:“對對對,我沒錢!而且我很能吃的,你們還是讓我走吧。”
陸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鐘離頓時想起方才被陸堯支配的恐懼,頓時識相地住嘴,心裡卻在暗罵他王八蛋不是人。
陸堯卻突然直直地走到他跟前來,對著鐘離伸手。
鐘離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乾嘛?”
陸堯很直白:“給錢,把你的錢交出來。”
“?!”
鐘離目光裡充滿著震撼與不可思議,指著他:“你,”又指指自己:“讓我在這邊種田,還要我自、己、掏、錢?!”
這是人做的事情嗎?啊??
鐘離想揪住他的衣襟咆哮。
陸堯挑眉一笑:“你這是要我來搶?”
鐘離用譴責的眼神盯著他,試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罪惡。
陸堯神色不耐,手上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這下子,鐘離知道他是動真格的了,不由鬱悶,奈何又打不過他,隻能認命地從懷裡翻出個錢袋,扔給了陸堯,自己轉臉看向了彆處,想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內心哀悼一下自己一去不複的小金庫……
沒有搭理那個戲精,陸堯自顧自地掂了下份量,隨即一笑,回到慕思思那邊,把錢交到她手上。
“喏,這是他的夥食費。”
慕思思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流程,她還以為自己故意在陸堯朋友麵前挑刺給他難堪,他好歹會生氣一下,最起碼也得黑一下臉吧……
她看著手心的錢袋,頓時覺得這份東西有點棘手。
但是作為惡毒女配,拿到手上的錢再給還回去也說不通啊……
慕思思開始懷疑人生起來。
“算了……回去吧。”
於是慕家的下人們就發現,小姐似乎又撿回來了一個人,這位公子貌似還是陸公子的熟人。
慕思思卻是越來越困惑了,怎麼這陸堯一點想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難不成他真的愛上了在這裡種田的生活嗎?
慕思思試圖將自己的疑慮告訴給係統。
結果它隻是深沉地望了她一眼,緊接著幽幽地歎息了聲:“唉……”
係統什麼也沒說,任由著慕思思繼續一頭霧水地茫然下去。
*
等到地裡的白菜終於長大了的時候,慕思思就摘了些回去喂小兔子吃。
它乖巧地窩在慕思思懷裡,偶爾張開嘴等待著主人的投喂。
慕思思把該用的份量都喂給它之後,見小白還想要張嘴吃菜,不由得把手裡的白菜舉高了點,笑著說道:“不給你吃了,等下積食,會不舒服的。”
小兔子仰起頭看她,紅彤彤的眼睛無辜得很。
它又張了張嘴,試圖抬高頭去咬菜葉子。
一臉呆萌的模樣,逗得慕思思笑得更歡了。
她把白菜放到一邊去,不再逗它。
隨後慕思思看見它身後的尾巴,不由有些吃驚,“咦,原來它的尾巴不是短的呀?”
平時縮在屁股後麵看不出來,剛才它動的時候,小尾巴就聳動了下,竟然全部都跑出來了。
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團,全都縮在了一塊。
慕思思特意用手量了下,還不短呢。
她一臉稀奇地看著,慕思思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事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它的兔尾巴。
小兔子被安撫得很開心,睜著紅寶石般的眼睛看她,還用腦袋主動拱了下慕思思的手。
“什麼短不短的?”陸堯走過的時候聽見了她的嘀咕,湊過來看了眼。
它似乎還記得他帶來的陰影,見到他又慫得把自己窩進了慕思思懷裡瑟瑟發抖著。
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白每次看見陸堯都怕得不行,宛若老鼠見了貓一樣。
慕思思推了他一把,對著小白輕聲地哄道:“不怕不怕哦,你看,我把他打走了!”
女孩的聲音軟軟甜甜的,細聲細氣地哄著它,對小動物總是天生就有著耐心。
小兔子仿佛感覺到了她的善意,把小腦袋轉了過來。
慕思思便作勢要打他,但卻不用力,在陸堯手臂輕輕地拍了下,就跟在他手上摸了一道一樣。
這軟化得何止是寵物的心,陸堯覺得他的心都快被軟得一塌糊塗了。隻覺得這姑娘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她好像天生就來克他的,偏生陸堯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還甘之若飴。
慕思思對著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讓陸堯配合一下。
陸堯連忙做出一副被打得很疼的樣子。
慕思思見他這麼識相,不由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她當然想要暴打陸堯一頓了。
但……不是打不過嗎,況且慕思思還記得她之前打陸堯耳光,反倒把自己的手給弄疼的事情,也不敢太用力,所以隻能稍微意思一下了。
*****
等到了秋天收割季節的時候,田裡的稻子正好都成熟了,慕老爺這幾天在忙著帶他們去割水稻。水稻的葉子會弄得人很癢,慕思思剛割了幾把就弄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哪裡都癢得不行,抓得手臂都紅了。陸堯見了,就偷偷把她那邊的活也接了過去,讓她躲在自己身後偷懶乘涼,好躲避著太陽的暴曬。
這可苦了鐘離了,因為陸堯在幫慕思思的同時,也順道把她那邊的活兒給接了過去,而為了不讓慕老爺繼續把剩下的交給女兒去做,他幾乎都快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攬了下來。
陸堯不能歇著,自然也就不讓鐘離好過,鐘離也必須跟著一塊乾活,兩人努力把慕家所有稻田裡的水稻都割完。
所以鐘離不僅要飽受陸堯的摧殘,還要時不時看他喂自己狗糧。
看他整天跑去慕家小姐那邊膩歪獻殷勤,活生生像一隻迫不及待想要在伴侶麵前開屏的孔雀。
啊呸!這狗東西。王八蛋!不是人!
當初被師父撿到那會兒,那毒蛇怎麼就沒有把他給咬死呢!居然讓這禍害留到了現在,還要讓他來禍害自己。
鐘離咬牙切齒,無比怨念。
慕思思在旁邊閒著沒事,到處亂看,她瞅了眼父親,又悄悄看了看陸堯。
青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轉回頭看她,見慕思思的眼睛亮亮的,四處張望,但臉蛋卻被太陽映照得過於紅了。他擔心她會被曬傷,畢竟慕思思的肌膚細嫩脆弱得很,便往她那邊挪了點,完全擋住了太陽暴曬下來的光線。
眼前被一片陰影遮住,本來還有些不適應的光亮,現在倒是正好適合了。
慕思思又往陸堯身後躲了躲,這下她就完全被遮掩住了。
她開始放心地偷懶起來。
係統還十分貼心地問道:“需要我給您開個冷氣嗎?”
慕思思抬頭看了下,說:“不用啦,這裡挺好的!”
沒想到陸堯這討厭鬼有時候還挺靠譜的。
係統也就不再勉強了。
慕思思一開始還在玩陸堯給她編的草蜢,兩隻草蜢混在一起,一大一小的,大的總是會被小的欺壓。
慕思思玩的時候,還會給它們配點音效,輪到自己的回合的時候,總是笑得格外開心,顯然是把它們當成是自己跟陸堯了。
隻是玩著玩著,慕思思又不由得有些泄氣,心想要是陸堯也這麼配合就好了,讓乾嘛就乾嘛。
係統聽到她的心裡話,不由說道:“他現在不是你讓乾嘛,就乾嘛嗎?”而且都有些過分聽話了……還挺樂在其中的。
慕思思卻不認同,反倒還有些悶悶不樂:“他要真的聽話,任務就不會一直停在10那裡了。”
這十分還是他們剛見麵的時候加的。
慕思思就更納悶了,她不是一直都有在好好完成任務嗎?怎麼就隻有十分啊!
係統說:“這算好的啦,您看上個世界,咱們也是到結束的時候才勉強拿了個60……”
說到這裡它突然住了嘴,像是提到了些不該提的,連忙停止了這個話題。
不過慕思思的重點隻放在那個60分上麵,沒有真正留意到它前麵那段話,聽後又歎了口氣,“及格線跟完成任務是兩碼事呀。”
這就跟普通學生和學神之間的區彆一樣。
兩者是沒有可比性的。
係統見她沒有往心裡去,頓時鬆了口氣。
這要是讓她回憶起以前的記憶,肯定會跟現在的產生混亂,從而精神崩潰的。這樣的事情,係統見過不止一次,甚至有的宿主會因為承受不住而直接選擇自我毀滅。
人的心靈有時候總是會脆弱得不像話,它不希望慕思思遇到那樣的情況。
慕思思跟係統談完心之後,又開始發起呆來。
雖然她很想要去幫忙,但是慕思思隻要一碰到那些水稻的葉子,接觸到的皮膚就都會紅腫起來,又癢又疼,所以就隻能安心待在旁邊看著了。
她想起些什麼,從懷裡拿出兩個錢袋來。
一個是陸堯的,一個是陸堯的朋友鐘離的。
鐘離那個錢袋是棕色的,裡邊放了幾張銀票,慕思思看到的時候還忍不住感慨了下,他們怎麼能這麼有錢,感覺比她當過官的父親還要富裕得多。
等到翻開屬於陸堯的那隻墨綠色錢袋的時候,慕思思的手摸到了一層凸出來的東西,有點刺刺的感覺,還硌到她。
慕思思怔愣了下。
之前一直放在身上,也沒什麼時間留意,今天有機會了她才發現原來錢袋裡好像不止放了銀兩。
她打開來,翻到最裡邊,才從一堆銀子裡翻出一塊奇怪的小印章,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模樣古怪的很,摸上去還有點涼涼的感覺。旁邊刻了字體,但是慕思思認真地看了很久,也沒認出來寫的是什麼。
這印章看上去還挺醜的。
慕思思瞧了幾眼,都還是覺得它長得醜。
她拿在手上拋了下,印章掉回到慕思思手心,聲音倒是比彆的玉器清脆好聽。
她小聲地叫了句:“陸明遠?”
陸堯放下鐮刀,轉頭看慕思思,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很熱?”
慕思思搖頭,她把手上的東西給他瞧,問道:“這個是什麼呀?”
陸堯的目光在印章上麵打轉了一番,很快收回,語氣平常地說道:“哦,這個啊,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拿去玩。”
慕思思想了想也是,這麼難看的東西,肯定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物品。
不過拿在手上的確很涼快,還可以解暑。
既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慕思思就放心地拿來玩了。
印章上麵還綴了一條紅絲線,慕思思把它係在手指上,然後借著絲線的力道,輕輕地晃動著它。
她實在是太無聊了,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鐘離好不容易把旁邊那塊的水稻割完,聽見那邊的動靜,回頭看了眼,頓時目瞪口呆。
他十分震驚地盯著慕思思手上係掛的東西。
這……這不是陸堯的盟主印嗎?憑此印可以號召眾多武林高手,也正因為它的存在,才會引得無數人的覬覦,導致布下天羅地網圍剿他。
若是讓江湖上的人知道,他們心心念念的物品,此刻正在一個女孩手上,並且被她當做玩具一般地隨意玩耍,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鐘離見她像玩遊戲一樣的把那印章拋來拋去,鐘離的心也像這塊印章似的,忽上忽下,緊張不已。
生怕一個不小心,這東西就被摔壞了。
鐘離的視線實在是太過明顯,慕思思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她對上鐘離的目光,問:“你看我做什麼?”
鐘離被這句話問得直接愣住,尤其是在陸堯那道冷冷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更是滿頭大汗,連忙解釋:“不不不,我就是看你手上那枚印章而已!”
他絕對不敢對這位大小姐有任何想法,所以陸堯你可以把那殺人的目光挪開了嗎!鐘離在心裡哀嚎道。
“噢……”慕思思慢吞吞地應了聲,隨後又問:“那是它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不然怎麼一直盯著它看,難不成陸堯又在忽悠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慕思思的眼神頓時犀利地看過去。
鐘離哪敢說實話啊,陸堯沒提,肯定就是想讓慕思思收著的。
他要是敢吐露半個字,保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鐘離覺得他簡直太難了,語氣艱難地解釋:“沒什麼……我就是覺得……”
慕思思詢問的眼神看過來,很明顯是在等下文,而旁邊就是陸堯那暗含警告的注視。
要是鐘離能打得過他,還用得著這麼慫嗎!
但是他打不過,於是就隻能認慫道:“就是覺得它……醜得挺彆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