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網咖在星期三舉辦周年店慶。除了抽獎活動、小時費半價、飲品續杯免費以外,當天遊戲裡完成五殺還能贈送包夜,活動一推出,店裡大清早就迎來不少翹課的學生,許秋來也是其一。
區彆在於,彆人享受服務,她服務彆人。
經理一早料到店裡會忙不過來,許諾給許秋來三倍小時費,周三全天在店裡幫忙。
隻是三倍小時費並沒那麼好拿,她不僅逃了上午的彙編語言程序設計課,還得穿一整天遊戲角色的Cos服工作,據經理說是為了烘托周年慶火熱的氣氛。
不止是她,網咖為此還多招了幾個臨時兼職,清一水青春靚麗的女學生。
重金之下,露點大腿胳膊算多大點事兒,夏天一到女孩兒們穿的比這還要光鮮性感,難處無非是需要克服對她們這群成年人來說羞恥度爆表的二次元裝扮罷了。
許秋來在前台忙完,進更衣室時,服裝隻有眾人揀剩下的幾套了,翻來翻去,她愣是沒研究出那堆破布要怎麼往身上套。
還是陳姐從衣櫃裡拽了條嫩黃色的布料扔給她,“秋來!幫你留的,就這件還好看點,露的肉最少,你該慶幸彆人穿不上這個。”
許秋來很快就明白了陳姐口中的“彆人穿不上”是個什麼意思,黃裙子腰特緊,她憋著氣把拉鏈拉到頂。
上身後就不能吃東西了,喝杯水還得歇幾口氣,許秋來怕把這低質量的裙子崩壞,假發掃得背癢癢也不敢背過手抓。胳膊上的蕾絲長手套做事也特彆不方便!
忙了一清早,許秋來餓得前胸貼後背。午餐時間在廚房拿了塊點心吃,掌心不小心沾了個大油印子,她隻能把右手套拔下來搭櫃子上,暗想以她和經理的交情會不會讓她賠錢……然而最慘的還不是這個,點心才下肚,班長應青給她來了電話。
“點名了?”許秋來不敢置信,學期過半,賀教授第一次點名,竟然就讓她撞了個正著,這人品可以算非酋了吧?
“對不起秋來,我想幫你,但賀教授他這次逐一清點……教授讓你明天去係辦公室找他一趟。”
說什麼對不起,他總不能變女音幫她答到。
隔著電話許秋來都能猜著那書呆撓頭的內疚樣,歎氣揉太陽穴,“沒事,本來就是我翹了課,謝你通知我了。”
電話一掛,許秋來隻覺得頭疼越發厲害。
原因無他,講這門專業課的賀教授是國內大牛,門生眾多,大都已經成為互聯網界的中流砥柱,老頭平時打個噴嚏整個信院都要抖一抖,這些年幾乎不再給本科生講課的。
他開學時候就強調過,自己不愛點名,可一旦點了人缺席,這門課的平時量化分默認折一半,缺席兩次,基本就算將掛科提前預訂了。
就算是Q大這樣彙聚了國內學霸的頂尖學府,每年也多得是因掛科太多拿不到畢業證的學生,念四年大學,總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許秋來不敢托大。
她一顆心提起來,腦中仔細推演了明天辦公室教授可能說的話、可能遇到的情況,還有每一種走向的解決方案,務必要在誠懇認錯的同時打動教授,讓他知道自己是初犯,最好寬大為懷,從輕處理。
想到此處,胸中有譜,總算沒那麼瘮得慌了。
她努力讓自己分心投入工作,抬手接過客人的證件充值,收回來的一刻,忽然感覺來人在她掌心刮了兩下。
那觸感簡直叫人汗毛直豎。
網咖開在學校周邊,客人大多是年輕學生,平日膽最肥的也隻敢搭訕幾句。許秋來從到這兼職,還未遇見過這種猥瑣男,抬頭一看,那人二十六七,背有點駝,人倒是牛高馬大,他視線低垂,並不與她的目光接觸,仿佛剛才的一瞬間隻是她的錯覺。
許秋來心中一轉,垂下眼睛,證件遞回去的時候,忽然從指縫往下滑。
“呀。”
她假模假樣小聲驚呼,試圖伸手去撈,卻反而笨手笨腳將台麵上兩公斤的大理石收銀台牌子推下去,正正砸在來人穿著涼皮鞋的腳麵上。
“對不起對不起,砸壞你了吧。”許秋來將可憐的模樣演繹得十分逼真,先發製人:“你怎麼不躲呢?”
“沒注意。”男人忍住淚花咬牙擠出一聲。
儘盯著她平坦的胸口看了,哪裡有空注意,許秋來冷笑。
就算走路已經一瘸一拐,有些色胚也不會長記性,男人挑了個離收銀台最近的機位坐,那位子正對玻璃門,吵得很,平日根本沒人。那目光頻頻看來,有視線猶如實質般遊走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上,黏膩又惡心。
一切為了三倍時薪。
許秋來收銀台下的拳頭握緊,她知道有的宅男對二次元角色有著瘋狂的熱愛,興許是COS的角色的鍋,她忍下煩躁強行給自己洗腦。
有什麼辦法?總不能人家看幾眼,就過去給他幾十個大耳光。出來混口飯吃,還有什麼驕傲可言。
緊著頭皮又站了兩分鐘,許秋來乾脆找了位長相極醜的男同事幫忙代班,自己去端茶送餐。
好在收銀沒什麼難度,一拜托人就答應了。
回頭看了眼那位代替自己中年發福、臉上坑窪的前台,許秋來心中暗爽,接著看吧看吧,閃瞎猥瑣男的狗眼。
接著就一口氣忙到了天黑,兼職們都走得差不多時,經理交代道:“秋來,二樓有機子鼠標用不了,你拿個新的上去換一下,弄完就下班吧。”
“好的!”許秋來腳不沾地累了一天,這聲答得特清脆,小跑到庫房拿新鼠標。
網吧裡的客人漸少了,清潔工從二樓開始打掃衛生,經理沒告訴她具體幾號桌。
許秋來四下環視,“哪位需要換鼠標?”
角落裡有手一抬,“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