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顧名思義,虛幻的境界。
也就是說,他是聽了精靈王彈奏的《大地之歌》,靈魂引起共鳴,意識產生幻覺,從而創造出一個臆想的世界。
這個臆想的世界,怪光陸離,可能是虛假的,也可能是真實的。
但真實往往指過去發生的事,距今十分遙遠。
隔著不可跨越的時間河流,過去的人,不可能看到未來的人。
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接近精靈王,蹭他的頭發。
可是,聽了光神和精靈王的對話,舒黎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他們也許看不清他的模樣,卻知道他的存在。
舒黎頭皮發麻,隻覺得這種情況升級為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了。
他哆嗦了一下,糾結地抓頭發。
驀地,指尖碰到了腦袋上的花冠。
這是……精靈王的祝福象征。
之前他一直以為花冠是純粹的飾物,稍微帶點特異功能,比如,晚上睡覺前取下它,第二天早晨又自動回到他頭上。
然而,今天,它鬨脾氣了。
排斥黃金額環,霸道地占據他的腦袋,悍死了般,拿也拿不下來。
舒黎才知道,這頂花冠不是普通的飾物。
會不會是它,使自己兩次看到和精靈王相關的幻境?
有沒有可能也因為它,讓他的意識在時間長河裡逆行,回到了過去?
舒黎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到了。
這有點荒謬啊!
時間無形無質,是最難以捉摸的東西,永遠向前進,誰都無法阻攔它的流逝。
過去一定會影響未來,未來卻絕對乾預不了過去。
他原來那個科技世界都做不到的事,憑什麼異世界能做到?
兩個世界的水平,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異世界除了魔法,其他都落後得像原始社會。
等等——
魔法!
舒黎摸了摸小花冠,若有所思。
魔法本身就無法用科學解釋。
時光逆流這種事,似乎也可以發生?
正當舒黎縮在小角落自我說服時,殿堂出現了一陣小騷動。
一個華麗嘹亮的男人聲音,隱含著濃濃的諷刺和寒意,突兀地響起。
“哦,美麗的精靈王,萊恩特·弗雷斯創造的第一個光之子,為什麼你邀請諸多天神,卻唯獨忘了我呢?”
舒黎被這個聲音給惡心到了。
明明有一副好嗓子,卻故意吊起來說話,言語之間滿是惡意,簡直不堪入耳。
他倒要瞧瞧,究竟是誰,趕在仲夏節找精靈王的茬。
舒黎飛下天窗,小心翼翼地接近精靈王,偷摸地抓住他的袍擺,假裝自己是一隻真正的蟲子。
“尊貴的霍德赫閣下,正如您所說,我是光之子,而您是黑暗之神,我與您並無交集,請原諒我的失禮。”精靈王不卑不亢地回應,如寶石般璀璨的綠眸,無一絲波瀾。
“是嗎?”黑暗之神彌洛迦·霍德赫勾起嘴角,猩紅的眼睛陰森森地盯視金發精靈和他身旁的光神。
“萊恩特,我可愛的雙胞胎弟弟,這就是你教導無方了。”黑暗之神嘲弄。
光神的態度比精靈王不客氣多了,他冷冷地道:“彌洛迦,這裡不歡迎你,地獄才是你的歸宿。”
黑暗神眯眼,渾身上下散發出恐怖的氣勢。
精靈們早已停下用餐,不約而同地聚集到精靈王的身後,對不請自來的黑暗神充滿敵意。
光神眯眼,以相同的氣勢反擊回去。
兩股可怕的力量瞬息之間較量了無數次,爆發出驚人的殺傷力,但又由於某種無形的製約,使殺傷力化為烏有。
舒黎努力讓自己“粘”在精靈王的袍擺上,仰起小腦袋左顧右盼。
黑暗神和光神竟然是孿生兄弟,除了發色和眸色不同,其他都一模一樣。
黑發紅眸的是黑暗神,金發金眸的是光神,一個穿黑袍,一個穿白袍,麵對麵站著,針鋒相對,誰都不讓誰。
片刻,黑暗神似乎略遜一籌,收斂氣息,作出退讓的姿勢。
“地獄?”他環視金碧輝煌的殿堂,寒聲道,“凡我所在之處,即為地獄!”
話落,無儘的黑暗侵襲了精靈王的水晶之城。
“啊!”
舒黎被驚到了。
這就是黑暗神嗎?
怎麼說攻擊就攻擊,毫無預兆,毫無道理,簡直喪心病狂!
黑,好黑,黑得他覺得自己成了瞎子,看不清任何東西,除了無助地抓緊精靈王的袍擺,束手無策。
怎麼辦?
這裡還是幻境嗎?
為什麼如此真實?
麵對絕對的黑暗,他逐漸煩躁,心裡壓抑得想哭,放大了所有負麵情緒。
舒黎痛苦地皺眉,太陽穴一陣陣地抽痛,腦海裡清晰地回想穿越前的場景,為自己愚蠢的行為,後悔不已。
不敢想象,爸爸得知他發生意外,將會如何的痛苦?
舒黎仿佛窒息了般,呼吸困難,意識模糊,即將被黑暗吞噬了。
一隻溫暖的手托住他,黑暗似乎退了一半,他隱約看到了精靈王美麗的臉龐。
“回去——”
溫和的聲音落下,舒黎天旋地轉,眼前一晃,黑暗消失了,觸目所及的是優雅跳舞的妖精和精靈,以及……坐在殿堂中間彈奏豎琴的精靈王。
他離開幻境了!
晃了晃腦袋,他渾身無力,從空中墜落。
彈琴中的精靈王倏地瞬移過去,攤開手掌接住了脫力的妖精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