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似乎發生過很多次,傅知寧有種久違的安寧,輕笑一聲跟了過去,在院子裡就著漫天晚霞用了一餐。
日子好像在飽餐一頓後,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日出月落,清晨夜露,才過去短短三五天,宮裡的那些日子便仿佛已經徹底消失。
傅知文纏了傅知寧好幾日,非要帶她去書社認識他的朋友。傅知寧被纏得無法,加上過段時間就要離開京都,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最終還是心軟答應了。
一看到她點頭,傅知文頓時高興了,當即就要帶她出門,可惜姐弟倆剛走到家門口,就遇到了急匆匆回來的傅通。
“你們兩個要去哪?”傅通一看傅知寧頭上的帷帽,頓時皺起眉頭。
他最不喜歡自己和讀書人混在一起,傅知文自然不敢說實話:“……帶姐姐去賞花。”
傅知寧隔著薄紗,悠悠看了他一眼。
傅知文理直氣壯地撒謊:“姐姐好幾天沒出門了,我帶她出去透透氣不行嗎?”
“明日再去。”傅通皺眉。
傅知文頓時急了:“為什麼?”
“你姐有事,你要去就自己去,彆拉著她。”傅通不悅道。
傅知文更不高興了,正要跟他理論,就聽到傅知寧幽幽開口:“既然有事,就先不去了。”
傅知文:“……”
“彆這麼看我,我也不想的,”傅知寧一時心軟答應去書社,可沒等出門就有點後悔了,這會兒剛好被攔下,她頓時得了便宜又賣乖,“還是要聽爹的話。”
“你什麼時候有你姐姐一半聽話就好了!”傅通跟著教訓。
傅知文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頓時一臉悲憤:“你們都是騙子!”
說罷,便不高興地回屋去了。
傅知寧看著他氣憤的背影,沒忍住笑了一聲,這才扭頭問傅通:“對了爹,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隻是聖上召見東山寺高僧,得知你們抄寫的經文已上達天聽,所以完發現她沒跟過來,頓時回頭看去,“傻站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換身衣裳,待會兒百裡溪一時高興又賞了些東西來,你作為被賞的人,自然是要等著領旨謝恩,”傅通一邊往院裡走一邊說,說可就來了。”
傅知寧:“……”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叫不信不義者必遭天譴,傅知寧如今算是知道了。早知是這事兒,她剛才就算是翻牆,也要跟著傅知文離開才是。
“快點啊。”傅通催促。
傅知寧長歎一聲,喪眉搭眼地回屋更衣去了。
這次參與抄經的一共十人,按照家中父兄長輩的官職從高到低依次領賞,傅家是倒數第二家,等百裡溪到來時,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成箱的賞賜送進門,傅知寧一邊提醒自己千萬不可露出馬腳,一邊跟在傅通身後跪下,待謝恩之後,便低著頭站到一邊,扮演一個規矩懂禮的大家小姐。
“辛苦掌印跑一趟了,掌印用些茶水吧。”雖然過去做了幾十年鄰居,可傅通卻不敢將他當成從前那個小輩看,更不敢不自量力地給賞錢。
傅知寧更不敢了,所以默默站在旁邊裝死,同時慶幸自己平日就很怕他,這會兒就算不說話也不會突兀。
可惜總有人來找她麻煩——
“知寧,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掌印奉茶。”傅通虎著臉道。
他話音剛落,傅知寧便感覺到某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是。”她低著頭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奉到百裡溪麵前。
百裡溪看了一眼冒著白煙的茶,將杯子從她手中接過:“多謝傅小姐。”
指尖碰觸,如一道小小的電流,激得傅知寧輕輕一顫,腦海頓時浮現一些不該出現的旖旎畫麵。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有多少個夜晚與他共度。
恐懼之餘,又多一分局促和尷尬,好在她很快掩飾過去了。
百裡溪接過杯子卻沒有喝,而是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傅知寧才不管他喝不喝,隻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鬆一口氣便要退後,結果再次收到傅通眼刀,無奈隻好再次停下等候。
“掌印,時候不早了,不如留下用膳吧。”傅通一臉殷勤地問。
傅知寧隻覺得他在白費功夫,百裡溪一上午送了十家賞賜,隻怕是腿都快跑斷了,哪有心情留下用膳,即便是用膳,也該在位高權重的吳閣老家才對,他們家不過是六品……
“好。”百裡溪麵色平靜地答應。
傅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