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故事(1 / 2)

《新燕[先婚後愛]》全本免費閱讀

餘晚蜷在葉行洲懷中,安靜地聽他講著奇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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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探險結束,他們找了附近居民打聽起這座山。這是一片未經開發的荒山,占地極廣,山路險峻難走,容易迷失方向。除了采菌人,很少有人會深入此地,也沒誰見過有什麼磚房。

葉行洲無暇在這裡久留,奶奶走後,委派專業團隊帶上設備進深山一探究竟。周宜沒有參與此事,她似乎篤定沒有‘鑰匙’就不會有結果;而和她所料想的一致,葉行洲的團隊多次進出,甚至冒險登到山頂,最終也一無所獲,甚至連詭異的環路也沒遇上。

“這不是我們所知的知識可以解釋的事情,”周宜在電話裡顯得很平靜,“我這幾天查到一些資料,先發給你,剩餘的見麵詳談。”

那天葉行洲坐在客臥窗前的椅子上,靜靜看著窗外。

事情的走向開始有些不受控製。

他十來歲的時候曾經被送到徐家培養,那段時間的敲打磨煉在他腦中印下深刻烙印。時勢是瞬息萬變的風,風又是一切微小擾動的合體。僅憑眼睛,人是看不到風的,隻有當風吹起柳條,卷起樹葉,或者掀起屋頂,刮起沙塵時,風才能透過眼睛被人所感知。

但是,當人也處於風中,也就不再需要眼睛。

皮膚上的每一根汗毛,身體表層的每一個細胞,都會被風所擾動。每個風中的人都能輕易地感知到風向,這並非是件簡單的事,隻是已經銘刻在人類基因本能中。短短一瞬間,大腦用複雜的運算處理完所有信息,形成一個清晰而明確的結論——風從那裡來,空氣以這樣的方式悄然流動。

探知時勢,正需要這樣一種……久經鍛煉的直覺。

葉行洲在此一道上極具天賦。舅爺說他眼明心亮,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可又歎他過慧易傷,洞若觀火會消磨對事物的熱情。他說得沒錯,順風順水的成長之路以及看透世事的超然讓青春期的葉行洲迷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然如今回想起來,他覺得那都是少年的空想與空談。

葉行洲沒有否定過去的自己。隻是他意識到,“理解”距離“做到”還很遙遠。知易行難,從前的他沒有經曆過磋磨,家庭和睦,經濟優渥,好像不用努力就會有結果,父母長輩對他的愛更是沒有條件,便自然而然覺得一切都很簡單。但逐漸成長,他意識到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得已,並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對很多沒那麼幸運的人來說,命運砸下的大坑需要花很多時間和精力去填平,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眺望星空呢?

曾經叛逆的少年在目睹一係列巨變後選擇了腳踏實地。風箏逐漸落了下來,尋找到牽著自己的主人。

葉行洲善用局勢,在他眼中人人皆是棋子。舅爺在外有“天生儒將”的稱號,他在這一輩中被公認繼承了祖輩的心性。他曾經和舅爺下棋,十幾歲的他與舅爺對戰焦灼,少年氣盛的他急於求成,被一子扭轉了戰局。舅爺問他可有感觸?他說“經驗和心性是要靠時間磨礪的”。舅爺卻搖了搖頭,道:“這一招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是一個意思嗎?十五歲的葉行洲抬頭去看。舅爺比徐自珍大了十一歲,多年行旅生涯給他留下了很多舊傷,那個時候看起來已經非常衰老了。他其實很少和小輩互動,葉行洲是下贏了一眾兄弟姐妹,才獲得與他一戰的資格。他須發皆白,皮膚像枯木,雙眼都已渾濁,平時一向是溫和可親,和鄰家老爺爺沒什麼不同。隻是說這話的時候,他也像是略微失神,沒再解釋,興致寥寥地將棋子揀入簍中了。

時隔了這麼多年,葉行洲好像隱隱有些明白這八個字的含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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