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苗想長大。她和新家相看兩厭,幾乎稱得上各取所需。何弘禮養女兒像做投資,輕飄飄地給後媽畫餅,其實何苗苗何嘗不是?她不再有真正可以依靠的人了,想要的東西隻能靠自己去爭取。
洋娃娃已經有點舊了。何苗苗已經很久不抱著它睡覺,塑料娃娃硬硬的很硌人,沒有奶奶的懷抱溫柔。她為它定製了一個玻璃櫃,心生迷茫的時候會坐在它麵前靜靜地看。娃娃總是呆呆的,不會說話不會笑,她看著看著就會生氣,站起身來氣衝衝地離開。
已經好久沒有抱過娃娃了。何苗苗站在奶奶的墓前,心裡突然冒出來這個想法。
何弘禮最近對她態度冷淡,大概還是因為葉行洲一事。當初是他明示何苗苗抓緊機會搭上葉家,現在人家卻履行昔年婚約,在輿論的關注中高調訂婚。何弘禮覺得自己被耍了,他是多年的生意人,對葉誌軒當然仍是麵上客氣,但這種不滿和憤懣總要釋放出去,已經很久沒對何苗苗有過好臉色了。
何苗苗不和爸爸談心,她連餘晚和葉行洲已經領證的事情都沒告訴他。陰雨連綿,她撐著傘數墓碑上一道道劃過的水痕,卻聽見何弘禮沉悶著開口道:“你長大了,有些話也得跟你說了。”
何苗苗知道自己長大了。長大是幻想破滅的過程,她曾經以為世上所有人都像奶奶那樣外冷內熱,可並不是這樣;她也曾以為彆人都像何弘禮那樣剛愎自用又好騙,可也並非如此。
餘晚溫和有耐心,即使家道中落也仍然在努力地學習和生活;周宜灑脫又隨性,會在各種場合保護她也指導她。出生於這樣的家庭,何苗苗曾經以為婚姻是決定成敗的一次賭博,可她終於發現不是。人最重要的是要成為自己,餘晚和周宜即使終身孤獨,也是成功又優秀的人。
她……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嗎?
何苗苗失神了一會,才突然意識到何弘禮在說什麼。
“……你也沒必要跟周宜走得太近,周家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沒看周宜和你表哥那眼睛嗎?陰測測的。以後嫁人了,隻有小堯才是你真正的依靠,弟弟是不會看著你受欺負的。”
何苗苗看了看沒自己高的小學生弟弟,此刻正一臉不情願地目視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何苗苗是很會裝乖的。她的白眼隻會背地裡翻,無論如何也不會現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