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秀本就是驚弓之鳥,再看她拿刀,差點兒沒昏過去,“……夫人,你冷靜點兒!”五爺應該沒做什麼事兒需要動刀吧?
寧杳奇怪道:“我很冷靜,我就是問問他在哪兒?”萬一到處亂跑被捉走了,即便是她相公,她也是不會負責的。
覓秀偷覷了覷,“應該在東邊院子裡。”那位五爺雖然是個瞎子,卻總是神出鬼沒的,其實她也不大確定。
寧杳點點頭沒做追問,直接去了正門。
四個黃也被今天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嚇得夠嗆,四兄弟挨在一起,八隻眼睛盯著門前卷曲蠕動要進來又似乎懼怕什麼不敢進來的長藤,十六條狗腿直打顫兒。
寧杳眼珠子動了動,輕輕笑出聲兒,自己蹲在門邊兒,一刀砍下去正好剁了兩根耀武揚威的樹藤。她倚在門框上,捏著刀子熟練地削了樹藤上的乾皮兒,露出裡頭青綠青綠的芯兒來。
這玩意是姻緣樹的靈力催生而來,和普通的樹藤自然不一樣。寧杳咬了口,脆脆的,還有點微妙的甜味兒,正如她所想的味
道果然還不錯。
這還能吃啊?!!四個黃狗腿也不抖,齊刷刷仰望著它們的主人,“汪汪汪!”
寧杳搖頭,“你們不能吃。”
寧杳吃著樹藤,沒了又拎刀再砍一截。不多時,淺青色的羅裙邊就積了一堆樹皮子。
門前的僧人們早不見了影子,想來應該是逃難去了。而蘿州城已經徹底亂了套,長藤橫行霸道無孔不入,即便隔著幾天長街,都能聽到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從長街儘頭傳來,三兩個人影正死命地往這邊跑來,他們身後是兩根緊追不舍的樹藤。
其中一人正是當日在扶宅門前“意氣風發”的王秀才,他衣衫襤褸,鬼哭狼嚎,可見在姻緣樹藤手裡受了不少磋磨。
寧杳不客氣地笑了笑,四個黃也認得他,幸災樂禍地汪汪汪。
犬吠聲吸引了街上三人的注意力,跑在最前麵的兩人看過去,不禁眼睛一亮。
這是處老宅,門邊靠這個姑娘,眉眼彎彎笑吟吟的煞是好看。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城中各處樹藤侵襲滿地狼藉不同,這個掛著“扶宅”二字門匾的地方,無論牆角屋簷都完完整整片瓦無損。
那些凶惡的樹藤盤繞在大門前,像龜孫子般瑟瑟縮縮,好似那屋裡有什麼叫它們懼怕的可怖之物!
“姑娘!姑娘救命啊!”跑過來的兩個男子皆是二十歲左右,身穿香緞錦衣,腰間掛著寒山白玉,一看就是富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兒。聽口音又不像是蘿州人,以她如今在城中婦孺皆知,可止小兒夜啼的名聲,還敢跑過來請她救命,該是這一兩天從外地到蘿州來的吧。
寧杳看了看他們,嘴裡正包了一口樹藤,沒空說話。
兩人隻做她應了,相互看了一眼,解下裝滿銀票的錢袋子塞到她手裡,飛似地跨過了門檻去。
寧杳:“……”
四個黃見寧杳沒發話,乖乖立著沒動,倒真叫他們跑了過去。那兩人一進門,果見樹藤縮在外麵沒有繼續追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王秀才落後幾步,他眼見那二人行跡,不由心喜。
他一步躍上石階,忙忙拱手,“扶夫人,還請給個去處!”說完,也不待寧杳應下,高高邁了腿就要往裡來,似乎完全忘了當日為郡王妃門下走狗時,再三煽動群眾要她性命,死命往她腦袋上扣妖怪帽子的事兒了。
寧杳一刀從他鼻子跟前晃過,重重砍在了門框上,哐的一聲,震得王秀才險些第二次失禁。
執刀的女人冷聲道:“王秀才,這裡可不是你的去處。”
王秀才既怕前麵的刀,又怕後麵的藤,哆哆嗦嗦說道:“扶夫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大慈大悲,菩薩低眉,就就就就讓我進去吧!”
寧杳:“我為什麼救你,憑什麼救你?”
眼見後頭樹藤隻有兩三步之遙,王秀才惡向膽邊生,伸出手去就要把寧杳往門外拉扯,大有你不讓我進,咱們就同歸於儘的意思。
寧杳心想這王八羔
子心可真壞啊。
然後毫不猶豫她抬起腿,狠狠一使勁兒,一腳將人踹出三丈遠,免費送了他一程。
“啊!!!救命!救命!”
王秀才正正好落在樹藤懷裡,五花大綁地被卷走,哭喊的聲音響徹整條長盈街,真是好不淒慘。
寧杳麵不改色,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舉刀又砍了一堆樹藤嚼得嘎嘣響。
跑進來的那兩人:“……”完了完了,這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