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杳愣了一下,自然地揪住他的衣裳,靠在他肩頭,“前輩。”
扶琂護著她,所到之處烈火瞬滅,漫天火海裡也生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意,就像落在宣紙上的墨滴,慢慢洇染開來。
火崖深淵在倏忽之間便被一片綠意盎然替代,生機勃勃鮮花燦爛,這樣的一番場景轉換不論看多少遍都著實讓人驚歎。
兩人輕巧地落在深淵底部的草地上,衣擺裙角邊簇擁著一叢又一叢的七星花,在陽光下繁麗又爛漫。
生機複蘇,已經不是寧杳第一次見了,卻還是忍不住驚奇。
她四下張望著,扶琂輕輕擁著她在耳邊低聲道:“這是夢獸的幻境,在裡麵真真假假的可不好說,杳杳你要小心分辨。”
夢獸稀有,會出現在守衛森嚴的深宮明顯是為人所用。+杰米哒0M
單純的夢獸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可若有人在後麵操縱,那他們現在所置身的地方就不可能是單純的幻境。好比方才那片火海就並非幻象,肉|體凡胎一旦掉下去,必定烈火焚身屍骨無存。
杳杳現在修為不夠,沒有辦法擺脫肉|身的桎梏,一旦身體被毀恐怕又隻能再回到萬世鏡去。
寧杳也想到了幻境這一點,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幻境不能久留,萬一迷失其中會徹底崩潰成為一具行屍走肉,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儘快離開,隻是到底該怎麼破局出去,寧杳一時也沒有頭緒。
暗中之人費這樣的周折,甚至不惜使用夢獸,不像是簡單的要取她性命,定然還有彆的不為人知的目的。
敵在暗,我在明,隻能等對方主動露出意圖,然後見招拆招。
寧杳正想著事兒,扶琂卻突然將她抱了起來。
“前輩?”雙手下意識地勾挽住他的脖頸,反應過來寧杳有些不大自在。
“不疼嗎?”
寧杳順著他的目光看見方才被火焰燒去了一截的裙擺和灼傷的地方,後知後覺的倒吸了一口氣。
扶琂找了一塊平坦乾淨的草地將人放下,才蹲下身替她療傷。
手掌在傷處輕輕掃過,發紅發燙的地方像遇著了涼沁沁的泉水,沒一會兒便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他又握住她的手,清理了手背上的灼傷,才笑了笑也到她旁邊坐下。
寧杳摸了摸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牙印。
那是她上次在河都咬的,其實用靈力很容易便能好的,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留著的。
她屈膝撐頭,前方是望不到儘頭的無邊綠意。
兩人靜靜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寧杳看著天邊,扶琂看著她。
解下了白緞,溫柔而專注的目光便再沒了可用的遮掩,時間久了,又在藍天白雲寧靜柔和的氛圍下,饒是寧杳這樣臉皮厚萬事不放在心上的,也有點受不住不好意思。
她慢吞吞偏過頭來,“前輩……”
扶琂撚去她發梢上的蒲公英,“怎麼了?”
寧杳盯著他,卻沒有出聲兒回他,好半天才低下頭揪了揪紅裙邊細軟的草葉,小聲嘀咕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啊?”
她早就覺得怪怪的了,總牽她手還能說是長輩照顧小輩,但時不時摟摟抱抱的還老是這樣看著她,和記憶裡那位傅公子瞧綠袖的樣子沒什麼兩樣。
她聲音很小很弱,有點兒像在自言自語,但扶琂聽得一清二楚,他頓了一下,不禁微彎了眸子笑出聲來。
寧杳麵無表情地盯向他。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都是成年人,乾脆點兒!
扶琂在她注視下止住了笑聲,也褪去了少許往日浮於表麵的溫和,長臂一伸,環過她細軟的腰肢將人攬進懷中。
他箍在腰間的力道有些大,寧杳不適地掙了一下,兩彎細眉也微微蹙起。他一反常態強硬地止住了她的動作,又親了親她的臉狀似安撫,才附到耳邊言語間氣息溫熱,“是,杳杳現在才知道嗎。”
寧杳怔了怔,視線飄忽,縮了縮肩意圖拉開他過分親近的距離。
扶琂:“杳杳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寧杳:“嗯???”
扶琂:“我二人兩情相悅,不值得開心嗎?”
寧杳:“……嗬。”
扶琂:“看吧,你果然很開心。”
寧杳不出聲兒了,比不要臉,到底還是她輸了。
她一臉冷漠,但依舊在他懷裡。
以她的性子,沒有生氣不悅,沒有掏菜刀砍他,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扶琂歪下頭,唇邊笑意愈深了幾分。
兩人坐在草地上,心照不宣地望著天際白雲。
夢獸和幕後之人一直沒有動作,天上的太陽西去,夜幕降臨,寧杳靠著扶琂打起了瞌睡。
扶琂仰躺下,讓她好好睡了一覺。
等寧杳醒來時,天幕上已是繁星點點,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地方還是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發生什麼異樣,平靜安寧得如同一處世外桃源,仿佛先前的烈焰火海從來沒有存在過。
寧杳擔心道:“前輩,夢獸怎麼沒有動靜呢?”
“不清楚,不過想來大概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合適的時機,會是什麼?寧杳起身走在漫無邊際的草地花海裡,摘了一捧花才回來坐下填肚子,上神靈力所化的花花草草,即使是在幻境也有不菲的價值。
能多吃點兒就多吃點兒。
既然對方在等時機,那就慢慢等吧,反正隻要有吃的在不餓肚子,她就有的是耐心。
然而這一等,在幻境裡足足過了六日。
扶琂在小山坡上打坐,寧杳往身上使了個除塵術,蹲在河邊掬了一捧清水,剛喝兩口就見對麵河岸上蹲著一隻白色小獸。小獸還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幼崽,個頭不大兩耳尖尖,圓滾滾的一團,活像個像脹鼓鼓的絨氣球,即使不動小身子也搖搖晃晃的。
“夢獸?”終於出現了。
寧杳手一鬆,掌心的水嘩啦嘩啦落回了河中。
對麵的小獸聽見聲音仍是憨態可掬的模樣,隻是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開始泛起了詭異的紅光,緊接著寧杳的耳邊便出現了一陣嗓音軟乎乎的幼崽聲,可那語氣有些幽涼又帶著幾分蠱惑,結合在一起頗為詭異,“君上,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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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杳確信這不是夢獸的聲音,光用耳朵聽也聽不出來出自誰的口,可乾坤袋裡的餘青白激動得幾乎旋轉起來,憑借自己的力量給出了重要提示。
是那位王後娘娘,也就是綾冬。
寧杳心知肚明,卻裝作不曉得,“君上?叫誰?你是在跟我說話?”
夢獸動了動耳朵尖,那聲音又傳了過來,“妖族之獸,喚的自然是我妖界之主。君上幾經輪回轉世,忘記了也情有可原。”
寧杳對她的話不置一詞,而是挑挑眉反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又想乾什麼?”
“君上歸家,自然是奉上大禮。”
夢獸眼中紅光大盛,身前的河流開始拓寬,河中冒出的蓮花盛綻,遠處廣袤無垠的草地也在片刻間成了一片碧浪滔滔的青色蓮花河。
這分明是她經常做夢夢見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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