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路過的仙山靈鳥清唳聲聲,翅羽掠散了點點雲絲。
寧杳俯視著下方的青山綠野,不由微微的笑了笑。感覺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就是千百年了。
扶琂問道:“接下來要去哪兒?”
是去九重天,還是妖界,還是魔界,亦或者走哪兒算哪兒都好。
寧杳吃著果子,提議:“先去凡人界找個地方吃東西好了。”
仙露靈草到底沒有人間煙火灶裡出來的食物有滋有味兒,在天衍宗呆了許久,吃的都是些清淡物,不免想念起往日的各種花樣。
這二人商談好,遂又往凡人界去。
天衍宗裡渡劫老祖無緣麵見上神失望之下繼續閉關,伏魔大典就此結束,萬音門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寒刀閣也沒有耽誤,其他各家小門派的弟子們也都跟著自己的師長離開,回往宗門。
外人走了,自家便該關起門來處理事情。
寧宗主站在大殿正上方的椅座前,眼眶發紅,虎目圓睜,怒極恨極之下指著西有翠的手都發著顫,手心兒裡也滿是冷汗。
西有翠自知在劫難逃,一時倒也鎮定了,仰了仰頭無懼道:“你們不必如此看著我,我不過是動了一下傳送陣叫寧杳落到了盛國暉州而已,真正動手害她的是薑綴玉,後麵也是她自己太過無用沒有本事,淪落至被幾個凡人逼到自絕經脈而亡的境地。”
她絲毫不覺自己有錯,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癲狂的快意,就差拍著手大叫“死得好”了。
寧夫人氣得嘴皮打顫,寧楹也握緊了手中的陵光劍。
西有翠跪坐在地上,藍白漸變的裙擺正像大殿門外的一片天,她的臉也是白的,蒼白得像雲一樣,但眼神卻是暗陰陰的,如同寒澗深淵。
“但凡她自己有點兒修為本事,又是另一個結局了,可誰叫她就是個廢物呢?在水霧秘境的深崖之底,我哪一天過得不比她艱難,照樣還是好好兒的爬上來了。如寧杳一樣的,依我看死了對她來說還是一種解脫呢。”
她惡劣的語氣刺得在場的人皆是怒火大漲。
“夠了!”封玦重重一聲斥下,他緊攥著拳頭,看向她,“西有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封玦抿著發白發乾的雙唇,麵沉如水,他想了很久,他在想記憶裡溫柔良和,善解人意的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又會為什麼可以平靜對著他說出滿嘴謊話,甚至於和外人聯和對同門下手。
直到聽她提到水霧秘境,他才恍然,是因為被困深崖的七年。這七年徹頭徹尾的改變了她。
她從秘境回來,曾說起在那裡吃過的苦楚,受過的傷,即便隻有寥寥數語,他也能感受得到她在深崖之下的艱難困苦與絕望,所以他萬分憐惜也心懷愧疚。
但是……
“你是不是忘了,”封玦漆黑如墨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當年我們會在水霧遭遇血藤的圍堵,是因為你和幾個師弟師妹不小心摘了血藤上的果子,才導致了那一場禍事。”
西有翠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顫,下意識彆過頭去。
“沒有誰欠你的,誰也不欠你,尤其是杳杳。”他說道。
西有翠心頭一顫,內心的陰暗與遷怒被攤開在日光下,曝露開來,她說不出話,梗著的脖子一鬆,垂落了下頭顱。
封玦衝上首重重叩頭不起自請責罰。
西有翠被架著拖出去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望著上頭的天。
結束了,終究還是結束了。
……
天衍宗乃至於整個修仙界與寧杳再沒有什麼相乾,她與扶琂停在吳國邊境的一處城池,找了個乾淨整潔的小酒樓用飯。
酒樓裡的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說起宮裡王後娘娘的離奇失蹤,引得滿堂驚呼,一派熱鬨。
寧杳在跑堂小二的驚訝目光下點了一桌子的菜,雞鴨魚肉一樣不少,吃的津津有味,扶琂倒了杯酒坐在對麵,支著頭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