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郡主拿出些誠意。”魏則撚著胡須,終於開了口。他還在思量,國陽郡主現下走的什麼棋。
其實仗打到這個時候,是最沒趣的。各自都一身傷痕,下頭人也全是疲憊不堪,那些豪情壯誌全都被無休止的戰爭消磨得差不多了,餘下的,隻有一口氣。就看那口氣誰先鬆。談判並不少見,割地賠款,你來我往,誰多拿下一個城池,誰失一個關隘,一點一點拉鋸著,試探著,看誰先繃不住。
流民四起,百姓流離失所,賦稅越來越重,要打仗,就要糧草,下頭被壓迫得緊了,聚眾開始鬨事,局勢一不小心就會失控。
誰都累,誰都不想放手。
那唾手可得的天下,還有權力,沒人不心動。
但主公並不全為這些,國陽郡主怕是不甚了解。
國陽指尖敲擊著椅子扶手,沉默了會兒,抬頭,“關外並無合用大夫吧?你們主公,還能撐多久?”
魏則猛地擰了下眉,似是怕被國陽郡主看出什麼,旋即又舒展開,恢複一開始的麵無表情,“無大礙,不勞郡主操心。”
那些細微的表情變換,全收在長髯老者的眼底,他笑了笑,對著魏則道:“北方十六城,雖全收在江東王手下,但握不握得牢,軍師心裡清楚,關內而今一個能做主的都沒有,關外呢?不好說。”老者勾著唇,笑得漫不經心,“現下局勢,一些小小的變故都有可能一瞬逆轉,師兄……”他目光直視著魏則,虛虛以拜,胸有成竹,“還是不要逞強得好。”
潛台詞,現下不是他們汝南求著江東,是江東自己泥菩薩難保,他們隻是在給個台階。
魏則大約能明白他怎麼想,國陽郡主自己雖有野心,可打敗李偃及李偃的軍隊,並不是一件易事,可以說是在啃一條極硬的骨頭。成功的代價很大,但又不甘心俯首稱臣。劃而治之,不過是給各自一個休養生息的借口。
日後必還有一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