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緣察覺自己奇經八脈內真氣不穩,瘋狂竄動,鑽心的疼從掌心破開來,她臉色蒼白成了紙張,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
凝血成丹本來就是天機宗的禁術,常人不僅難以領悟、更是沒有那個深厚的修為去駕馭。
而喬緣自小有大哥喬涼庇護,過得無憂無慮,因此,此前從未去修習過,再說,喬涼也不會允許她接觸這麼危險且對自身損耗極大的功法。
所以,她當時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死在她懷裡,連多一時半刻的時間都沒辦法為他爭取。
正因如此,那時的喬緣快恨死了無能為力像個廢物一般的自己,她哭著爬回天機宗,在漫山遍野的血泊中,找到這門禁術,一遍遍消耗自己真血。
隻是,等她將這門禁術操縱得爐火純青之後,最疼愛自己的大哥的屍體卻已經涼透了。
而可笑的是,這是她第一次凝血成丹,救的不是自己的親人,卻是為了還駱奕爭的情。
呂柔瑾捧著羊皮囊,錯愕地看著她。
喬緣忍著渾身真氣猶如被抽乾一般的痛楚,顧不上再去管這一乾人等,硬撐著轉身朝屋子走去。她十分要強,雖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脊背仍挺得筆直。
隻是短時間內消耗如此之大,步履難免不穩,踏上台階的一瞬,掌心抽痛,整個人差點要跌倒。
駱奕爭神情一緊,掠身過去。
可還未觸及喬緣衣裳,喬緣便已自行穩住身形,同冷月一道進了屋子。
屋門在駱奕爭麵前“啪嗒”合上。
不止是駱奕爭愣住,周遭一乾弟子更是錯愕至極。
喬緣與駱奕爭青梅竹馬數十載,整個天機宗誰人不知喬緣非駱師兄不嫁,三天兩頭為駱師兄吃味,想把呂柔瑾一家趕下山去,鬨得死去活來,又作又折騰,甚至這次還不惜對呂子義不擇手段,差點釀成大錯。
可怎麼突然這麼冷若冰霜、拒人於千裡之外?對待駱師兄仿佛對待一個外人一樣。這可還真是頭一次。
回過神來的呂柔瑾眼看著駱奕爭立在屋簷下,神色不定、臉色沉凝,連忙抹了下淚水,抱著羊皮囊踉蹌幾步上前,啜泣道:“駱大哥,三炷香的時間快要燃儘了,小義沒有時間可以等了。”
駱奕爭背對著她,神情看不清楚,右手按在腰間乾坤囊上,乾坤囊微微打開,隱隱看得見其中極寒神璃流出來的藍光,他手上被染了一層冰白色的霜寒,他卻置若罔覺。
呂柔瑾從他繃緊的肩胛骨都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內心波動。
她不由得抬頭朝緊閉的屋門和窗門看了一眼,哀聲催促道:“駱大哥,我知道你和峰主感情深厚,擔心她有恙,但峰主修為深厚,必定不會有事的。可小義隻是普通凡間小孩,性命亦隻有一條,當初救下你,是我擅作主張,害他變得半傻,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要是再失去了他,我這唯一的一個弟弟,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駱奕爭神色稍動,頓了兩秒,他收回了手,藍光消失。
他轉過身,揉了揉額頭,道:“也罷,先回劍舟峰。”
“謝謝駱大哥,爹,小義有救了,快謝謝峰主。”呂柔瑾喜極而泣。
呂氏男子冷嗤一聲,道:“若不是那宗主之女,小義又怎麼可能受這一番苦楚,她此番出手相救,本來就是應該的,否則天機宗還有沒有宗規了,難不成欺負我們一介凡人不成?”
駱奕爭臉色不大好,但並未與他計較,伸手捏訣,化來兩道飛劍。
呂柔瑾擦了下淚水,抱緊了懷裡的羊皮囊,攙著義父,緊緊跟著駱奕爭上了飛劍。
待一行人走之後,青朝峰上院中弟子麵麵相覷。
今日喬師姐實在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