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宛如一家三口般的和睦場景她還少見麼?如果說上一世,她每回見眼睛變覺得刺痛,那麼此時此刻,她則實在是興致缺缺,覺得沒意思。
冷月還義憤填膺地盯著,拽了下喬緣的袖袍,剛要說話,喬緣便淡道:“冷月,有什麼好看的,走了。”
冷月憤憤然瞪了駱奕爭一眼,替喬緣攏了攏大氅,二人繼續拾階而上。
那邊駱奕爭卻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等他轉過頭來時,喬緣目光早就收了回去,仿佛沒瞧見他一般。
駱奕爭斂了斂眉心,眸中多了幾分難解的晦暗情緒。
“駱大哥?”呂柔瑾忍不住出聲提醒,“方才說到日後若有事,如何用通訊玉簡聯絡溫師兄。”
“你二人先回去,我會讓溫光啟拿著玉簡找你。”駱奕爭話音未落,便輕輕抓住呂子義的肩膀,快速將自己的衣袍拽了回來,急匆匆追著喬緣的方向疾走過去。
呂柔瑾與呂子義俱是一怔。
喬緣動了靈力,走得極快,一瞬之後便落在了自己的那一方溫池邊上,氤氳白霧緩緩從溫暖的池水中升騰而起,邊上還積了一些殘雪,安靜而鬆軟。
冷月蹲到一邊,替喬緣擰開酒壺,熱在火爐之上。
“冷月,多熱一會兒,我要燙的。”喬緣還有心情喝酒,笑著道。
冷月心中犯嘀咕,這溫池是天機宗內門弟子專用的,就連幾千名外門弟子仆役都無法入內,同藏經閣一樣,相當於半個禁地了,駱奕爭大師兄倒是慷慨,居然將呂子義姐弟倆帶了進來。
連她看著也覺得心中氣悶,但峰主卻好像已經徹底不在意了一樣。
不過這樣也倒好,省得傷心難過。
喬緣剛要下一層禁製,便見劍影劃過,身後落了一人。
駱奕爭立在霧氣中,衣衫和發絲都飛快地被打濕。
“峰主。”冷月剛要上前,駱奕爭右手兩指並攏一劃,冷月身前立刻多了一道禁製,叫她被隔絕在外。
喬緣知道是誰來了,皺了皺眉,並沒轉身。
駱奕爭望著喬緣的背影,默然了一下,對喬緣道:“緣緣,自從上次為呂子義除毒之後,我便沒再見過他們姐弟倆,今日被你撞見我在溫池與他們一處,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喬緣轉過身來,瞧了駱奕爭一眼,神情淡漠:“駱師兄,你沒必要同我解釋。”
駱奕爭吸了口氣,問:“你不想知道我今日見他們是為了何事麼?”
“我說了,我不想知道。駱師兄還有事麼?我得下池子裡療傷了。”
喬緣語氣中滿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駱奕爭心中一刺,強行逼迫自己不去在意喬緣的冷漠態度,道:“我已安排他二人下山,日後他一家三口不會再出現在天機宗,更不會出現在你麵前,日後,我——”
駱奕爭自以為他與喬緣相識已經十幾載,彼此之間情意相同,心有靈犀,有很多話不必說出口。
所以他會千裡迢迢為喬緣尋來喬緣喜歡的靈寶法器,亦會深夜下山為喬緣買來熱騰騰的桂花糕,但他卻極少對喬緣道什麼承諾。
可近來他心中隱隱的不安,卻叫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他不可能失去喬緣。
他頓了一頓,方才溫聲承諾道:“緣緣,日後我不會再因為他一家三口而讓你不開心,你原諒我先前種種,好不好。”
乍然聽到這話,喬緣的確愣了一下。
駱奕爭是個極其看重承諾、一諾千金的人,因此他既然這麼對自己說,便是日後一定會做到。
可是,太晚了。
上一世自己鬱鬱不得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給過自己這樣的承諾。以至於,如今的喬緣聽到他這樣一句話,心中卻再也起不了太大的波瀾。
駱奕爭話音落下,喬緣卻久久沒有言語,他心中握不住什麼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眉梢微微跳動。
喬緣默然片刻,終於開口:“駱奕爭,你現在還以為我之前說的全是氣話麼,全是為了讓你趕呂柔瑾一家下山麼?”
駱奕爭望著喬緣,喉結動了動。
“不是的。如今,你是否趕他們下山,他們待在哪裡,是否還纏著你,都和我沒關係了。我不在意了。”
“我之前說的都是我心裡所想的,我是真的,要和你解除婚約。”
喬緣淡淡說道,心中竟然也沒什麼太大的不舍亦或是其他的波瀾。
過往種種,就像是雁過留痕,痕跡固然還在,可她卻也篤定自己能放下。
可駱奕爭卻死死盯著她,臉色不知是氤氳的白霧的緣故還是什麼,竟然有一絲絲的煞白。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駱奕爭像是被當頭錘了一榔頭,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垂在袖袍內的修長手指緊緊抓著劍。
他盯著喬緣,眼眶隱隱發紅,一字一頓道:“喬緣,你這是氣話。”
喬緣抬眼,眸子裡無波無瀾,平靜地道:“沒有一個字是氣話。”
“駱奕爭,你我緣分已斷,三日後,我大哥回來,我們便解除婚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