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留下一些翻新過的泥土坑,堆了一些積雪,有幾個下人正在搬運淩霄花,挨個在原先生長著墨梅的地方種下。
整個院子麵目全非。
駱奕爭與喬緣在墨梅下有那麼多的回憶。
去年冬日,他立在樹下,為喬緣取下一朵潔白的梅花,回過頭來,見喬緣慵懶趴在石桌上,托著腮,拎著熱氣騰騰的茶壺,對自己盈盈一笑。
而這回憶仿佛一瞬間變成了隻是他的夢一樣。
喬緣她怎麼可以——
駱奕爭一瞬間眼中充斥了幾分紅血絲。
喬緣已不止一次同他說過要解除婚約,他一開始以為那隻是氣話。
畢竟,他的緣緣與他海誓山盟過,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會不離不棄,又怎會因為自己一時疏忽、沒考慮到她感受,而說出解除婚約這樣的話呢。
可他還是亂了神,整整幾日腦中徘徊在天機宗峽穀處,喬緣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一幕。
於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他自小在飛仙門所受到的門規便是,絕不可做不忠不義之人、絕不可重私情而亂大局、絕不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背上七十二道戒尺叫那成了他根深蒂固的東西。
然而,他明知應該留呂柔瑾姐弟倆在山上,直到她二人傷勢徹底痊愈。
他卻還是決心早日讓他們離開。
他以為如此,便可以消除自己和喬緣之間的隔閡,叫她不要再鬨氣,不要和自己解除婚約、不要再用冷冰冰的神情對待自己。
可沒想到,喬緣仍說,和他緣分已斷。
那一瞬,駱奕爭心中直直墜落,才知道喬緣說的是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與他一刀兩斷。
可即便如此,駱奕爭也以為還有挽回的餘地。
他與喬緣相識十幾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同生共死過、甘苦共嘗過,情深意重,旁人無法比較和丈量。即便解除了婚約,在喬緣心中,他依然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然而——
此時,他放出去的神識落在那滿院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的墨梅上。他所以為的,他所自信的,卻頃刻
間蕩然無存。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可胸口一陣綿長的悶痛,一時之間竟然沒辦法移動半步。
呂柔瑾不知駱奕爭到底看見了什麼,竟如此方寸大亂。
她抱著呂子義,急忙走到駱奕爭跟前:“駱大哥,小義快不行了,求你救救他!”
駱奕爭沒有動彈。
呂柔瑾顧不上太多,急了:“駱大哥!”
駱奕爭這才閉了閉眼睛,胸膛起伏兩下,似乎冷靜了片刻。
可再度睜開眼,看向她時,臉色卻不如往日那般帶有一絲對凡間人士的溫和包容,而是奇冷。
冷漠到幾乎不大像是駱奕爭此人。
呂柔瑾心中一個咯噔,不知道駱奕爭為何有此變化。
駱奕爭注視了她半晌,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些什麼。
可最終,還是隨手往呂子義額頭上注入一道靈力,呂子義全身冰霜溶解,這才堪堪恢複過來。
呂柔瑾抹了抹眼淚,正要道謝,可駱奕爭已經轉過身去,欲要離開。
他神情中竟然有幾分再也不想多看呂柔瑾一眼的不耐,冷冷道:“既然傷勢已好,請你二人立刻下山。”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