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根本沒有人料到喬涼會突然回來,嶽重浦也沒料到。

喬涼自從前往飛仙門修習,便已經六年沒回來了,此時陡然出現,無異於喬緣突然搬來的救兵。

他不在時,嶽重浦敢按照宗規嚴厲處置喬緣,可他一旦回來了,嶽重浦便臉色鐵青地知道,這處置是處置不成了!

喬涼自小到大天資非凡,五歲築基、七歲結丹,不輸於駱奕爭之下,再加上又是嶽重浦最疼愛的師妹之子,在嶽重浦心裡,相當於半個侄子了,嶽重浦自然對他期待極高,甚至恨不能將此生修為功法儘數傳授於他!

可恨的是,修仙之人若想登峰造極,最終必定得無牽無掛、斷絕欲念,可喬涼卻從小到大都過於看重他那個妹妹!

甚至因為嶽重浦對喬緣有偏見,五歲時便拒絕踏上大長老嶽重浦的門,拒絕拜嶽重浦為師,寧願拜修為平平的五長老為師父。

嶽重浦每每對宗主提起喬涼,便隻有咬牙切齒的五個字,恨鐵不成鋼。

“少門主,還不收手,是與老夫較上癮了嗎?”嶽重浦避過駱奕爭的劍,退後一步,麵色陰晴不定地看著駱奕爭。

這還是他第一回與飛仙門的少門主交手。

駱奕爭出生之日,飛仙門便聲勢浩蕩,宣稱出了個百年不遇的靈力霸道的火靈根,於是,駱奕爭此人自出生之日起便順風順水。

嶽重浦未曾與之交手之前,還以為不過是個被捧上了天的、有點天賦的少年,真材實料可未必見得有多少,可萬萬沒想到,方才纏鬥半柱香時間,自己竟半點也不落上風!

自己已經修行半百年,可駱奕爭這小子才修行多少年?!

駱奕爭與喬涼互換修習,表麵上是修仙界兩大門派友好往來,但暗地裡,又有誰不知道是天機宗與飛仙門之間互相牽製,互相想搜刮奪取對方宗派秘法呢?

方才交手,發覺駱奕爭這些年修為竟已經如此深厚,嶽重浦心中不禁深深的起了忌憚。

他神情莫測,而駱奕爭冷著臉收了劍,正眼也不看他一眼,掠去殿外。

嶽重浦也緊跟著出去,見到果然是喬涼回來了,正扶著喬緣站在台階下,不由得火冒三丈,鬢角青筋跳動:“少宗主,你從千裡之外回來,回來後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閉關的宗主洞前跪拜,而是來這懲戒堂救人?未免太不知輕重了吧?!”

他怒,喬涼比他更怒,冷笑道:“若我不來,我妹妹可就被你打死了,嶽重浦,本少宗主可就隻有這一個妹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天機宗眾弟子都知道喬涼護了十幾年的犢子,因此少見不怪,即便是徐世明等人,也是麵色難看發灰地混入殿外弟子之中,生怕被少宗主報複。

少宗主都六年沒回來了,他們哪裡想得到,今日正逢喬緣受罰,少宗主便剛好回來問罪來了?!喬緣這可真是好運氣!

而被兩個弟子推搡著帶來懲戒峰的呂柔瑾姐弟倆卻是驚愕萬分,在呂柔瑾的認知裡,天機宗宗主閉關之後,便屬懲戒堂大長老嶽重浦為尊,連駱大哥也要尊稱一聲“大長老”,可這突然從千裡迢迢之外回來的天機宗少宗主卻為了喬緣,對大長老如此不敬的嗎?!

呂柔瑾麵色煞白,忍不住看向被喬涼護在身後的喬緣,眼裡湧動著說不出來的嫉妒。

大長老盯著喬涼,氣得麵色漲紫,可卻拿喬涼毫無辦法:“喬緣觸犯宗規,本就該罰!”

“大長老,你以為天機宗是誰的天機宗?”喬涼冷厲道:“懲戒堂的規矩全是我父親立下的規矩,可若我說日後要廢除呢?你的意思是,輪到我了,你便要造反嗎?”

在天機宗,除去宗主,便是少宗主繼任宗主之位。違背宗主之令可是大罪過。

喬涼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令大長老心頭冒火,太陽穴突突地跳,可偏偏又反駁不得什麼。

他咬了咬牙,道:“少宗主此話莫要亂說。”

喬涼冷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喬緣,她肩上的血跡,已經暈染開來,叫她整個後背都被血染透,喬涼心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不禁熊熊燃燒起來。

他一向知道嶽重浦因為上一輩的事情,看喬緣不順眼,從他們小時候起便想儘辦法找喬緣的錯,他還在的時候,多少還能護著喬緣,而他臨走之時,以為嶽重浦要開始閉關了,喬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這才多少能放心地走掉的。

可誰料,這嶽重浦剛出關第一件事便是找喬緣麻煩!若他今日不來,喬緣這四十九道鞭誡,怕是要打得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肌膚!

這嶽重浦——喬涼一瞬間廢了他的懲戒堂堂主之位的心思都有了!

喬緣捂著肩膀,注意到喬涼的眼神,低聲道:“哥,我沒事,不過是一些皮外傷。”

“閉嘴,你還有臉說。”喬涼氣急敗壞地道:“說好夾著尾巴做人,毫發無損等我回來再說呢。”

喬涼乖乖閉嘴,可卻並不覺得被喬涼吼了委屈,反而視線一轉也不轉地注視著喬涼,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鮮活的哥哥了。

不是血跡斑駁、麵白如紙、在氣若遊絲。而是這樣將她護在身後、對她怒斥的哥哥。

這種感覺熟悉又遙遠,恍若隔世,令喬緣清晰地知道,自己是真的重來了一回,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又回來了。

她嘴角彎彎,鼻腔卻忍不住一酸。

駱奕爭立在喬緣身邊許久,盯著她肩上的傷口,麵色沉凝。

他從乾坤囊中拿出上階傷藥,頓了頓,遞給喬緣,道:“傷口若不早點愈合,隻怕會耗損靈力。”

他遞出的那隻手完好,另一隻垂在身側掩藏於袖中的手掌握緊,他修為極深,掌心已不再流血,但袖側仍能看見一些血漬。

喬緣默然片刻,道:“謝謝。”

她如今也隻能說謝謝了。

以前他們二人之間無需道謝,而現如今她卻對他說謝謝。駱奕爭心頭五穀雜陳,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頓了頓,喬緣又道:“無需駱師兄擔心,我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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