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喬緣突然去而複返,而且還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小侯爺驚了一下,頓時掙紮起來,難堪地在雪地裡朝後掙紮著退了兩下:“你彆過來!”
但是因為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淙淙流血,他一掙紮便淌出更多的血來。
喬緣臉色一變,上前道:“你彆動,剛才為你止了血,你再動,傷口又要崩裂開了!”
小侯爺喘著粗氣,費力地用手捂住臉和脖子,啞聲道:“喬緣,你又回來乾什麼?”
他方才被喬緣帶回來的一路上,便覺得自己臉上發生了某種異常,身上也隱隱散發出腐臭味。
隻是被他和喬緣的鮮血味道覆蓋住,再加上喬緣負了傷,虛弱得很,氣若遊絲,都快扶不動他了,這才沒察覺到。
他臉會爛掉嗎,腐爛至死?
小侯爺心中自然生出一些恐懼,可更害怕的是被喬緣瞧見。他從京城而來,一貫張揚、囂張跋扈,也算是不可一世,可現在卻狼狽至此,胸膛血洞,臉還要腐爛變醜。
更何況,喬緣瞧見了,隻怕要心生愧疚。
他半點也不想讓喬緣看見自己如此模樣,竭力扭過身子去,喝道:“你叫我的人來即可,你不要過來!”
喬緣並不理會他,費力地掰過他身子,替他重新止了血。
賀輕玉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他胸腔一直流血,將衣袍和雪地染透,傷勢嚴重,身上黑氣重重,痛苦無比,但他並未哼出聲,隻是捂住臉,不讓喬緣看見。
喬緣靈力雖然已經耗竭,但又強行輸了些靈力給他,低頭看他,心中不由得一陣複雜。
這人一貫很輕佻,又愛演戲,說的話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因此喬緣統統都沒放在心上過。一直以為,錦衣玉食的小侯爺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等到被自己冷臉以待次數多了,就會知道退卻了。
即便是被雪中送炭送來血月龍參時,喬緣也不以為意,畢竟這血月龍參對小侯爺的勢力而言,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可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為她擋下那魔修的那一掌。
他肉胎凡身,又沒什麼修為,難道不知道,擋下那一掌會付出的代價嗎?
方才一定極痛,但卻因為怕自己看見他中毒後麵目扭曲的樣子,故意態度惡劣讓自己快走。
雖然行為舉止有幾分幼稚,而且方才自己受傷之後血氣上湧,也差點被他激怒,可到底――他應當是不想在自己麵前太狼狽。
又或者是,怕自己瞧見了他醜陋的樣子,心生愧疚。
喬緣素來心腸硬,但是也並非冷性冷情之人,彆人對她幾分好,她看在眼裡,自然會回饋幾分。
而現在……
人非草木,她心中自然有幾分動容。
這傻子。
她心中五穀雜陳,語氣軟和下來,道:“罷了,不和你置氣,不等你的人了,我帶你回天機宗。”
幾名弟子禦起劍。
小侯爺氣極,難不成自己方才故意趕喬緣走,都是白趕了嗎?
隻是他沒力氣,喬緣也靈力耗儘,沒什麼力氣,見他死死捂著臉不肯放開,便先作罷。
喬緣定了定神,對他道:“小侯爺,你放心,救命之恩我不可能不報,我不會讓你有事。”
小侯爺渾身是血,半晌沒說話。
喬緣還以為他暈過去了,眉心一蹙,正要讓弟子將他晃一晃,不要讓他失去意識。
小侯爺沉默了下,才吸了吸鼻子,開口道:“這還是你第一回語氣如此柔和地對我說話。”
喬緣一愣,細細朝他看過去,見他眉梢掛了雪,臉上全是血和黑氣,雖然看不清楚麵容,但隱隱可見眼圈發紅,眼眸彎了彎。
喬緣心頭被輕輕撞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弟子和二人匆匆趕至落涼山,喬涼早就焦灼地等候在此。
小侯爺的侍衛和修士也匆匆從山下往上趕,見到小侯爺一身血泊,嚇了一跳,幫忙扶著小侯爺送到了殿內的床上。
其中一人喊道:“快回去稟告侯爺!”
話還沒說完,被喬涼攔了下來,此事還不能告知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