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奕爭想說他放心不下喬緣,所以才一路追來,但此話他和喬緣之間心知肚明,說太多遍便沒意思了。
現如今他和喬緣之間,並非三言兩語的關懷就能夠拉近距離。說得太多,反而更為喬緣帶來困擾,反而令她更加冷若冰霜。
因此駱奕爭默然了下,道:“我此行也有來魔界的目的,喬涼與我講了當夜在溪西鎮發生的事情,擔心魔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而發生異動,影響到修仙界。”
“我是飛仙門的少門主,理應調查清楚。”
“況且,百年之前那名大魔頭隕落之後便一直不見蹤影,也從未聽說過其魂魄現世,若是近來發生的一係列異動與之有關,實在不能不叫人警惕。”
他這番解釋滴水不漏,無可指摘,喬緣無話可說,便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是否在船上。
駱奕爭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靈啞,蹙起了眉。
雖然不知道這弟子為何對緣緣如此忠心,甚至不惜千裡追尋。但是平時也就罷了,現在跟著一起上鮫人島,難道不是礙手礙腳麼?
當然,上回在青朝峰上就為這少年和喬緣鬨得不愉快,現在駱奕爭也學乖了,雖然對靈啞不滿,但並未說出口,權當沒看見靈啞。
他看靈啞不順眼,靈啞又哪裡待見他?
靈啞以冷漠的眸子回視他,一聲不吭地繼續劃船。
駱奕爭見喬緣走到一邊船頭坐下,從乾坤囊中掏出一隻裝滿水的水囊,走到她身邊,遞給她,問:“緣緣,你可有想好如何進入不知山。”
喬緣道:“此處不能禦劍飛行,要想抵達不知山,必須穿過鮫人島,而唯一的路被鮫人族重兵把守。把守那條路的魔修數目實在是太多,我目的是拿到解藥,時日有限,便不能硬闖。聽聞這幾日鮫人島上會有一場祭祀,會將活人祭品送往不知山,所以我打算混入祭品或者送祭的魔修當中。”
“這是上策。”喬緣又道:“下策便是走海路,但是鮫人島的海底下聽聞凶猛海生異獸無數,見活物便撕咬,凶殘無比,若走陸地行不通,再想辦法從海底通過。”
駱奕爭剛要說話,喬緣瞧著他片刻,忽又一笑,開了口:“當然,這些是你來之前,我的打算。但是見到你來之後,我倒是有了另一條計劃。”
駱奕爭問:“什麼?”
喬緣悠然道:“聽聞鮫人島聖女,也就是魔界公主,好男色。”
她話音剛落,駱奕爭便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登時眉梢隱隱跳動,雖然裹了張船夫的皮,但仍能瞧出他臉色有些難看。雖然知道緣緣隻是調侃,但她難道真的不在意麼?倘若自己去接近那位鮫人族聖女的話――
若是在以前,這種話,她便是聽都聽不得,有誰說這樣的話,她非得吃味好久。
可現在,她竟然已經毫不介意了。
駱奕爭半晌沒說話,望著喬緣。
她坐在船的邊緣,遠遠看向鮫人島,因為易容的緣故,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裳,但是此時沒有特意做出佝僂之態,鬥篷摘下,青絲長發披在背後,隨海風輕輕拂動,渾身氣質便是遮掩不了的。她分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隻是,眼裡再也望不見自己罷了。
世間最折磨人的無非是,有一件美好的東西,卻被自己親手打碎了,打碎之後,發現無論如何努力,都再也回不到當初。
而當初的回憶越是刻骨銘心、越是美好,便讓現在的疏離冷漠愈發刺痛人心。
駱奕爭心中一陣鈍痛。
隻是,好不容易喬緣願意暫時放下恩怨,與他商討,他也不願意讓氣氛太僵。
不要太僵。
他心中默念道,想要說些話來轉移話題,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你帶來的那小子不也容貌不錯麼,怎麼不讓他去?”
這話實在是幼稚,透著憤然,駱奕爭都不相信會出自自己之口!
靈啞沒有靈根,去了鮫人族聖女身邊又如何,是能擒賊先擒王,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計劃分明隻有自己能做到。
自己說這話時,竟然完全沒想到“大局”二字,也失了平日裡的理智。
他說完便皺了皺眉。
喬緣也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收回了視線,道:“不願意便罷了,隻是一個可行性比較高的提議而已。”
駱奕爭吸了口氣,恢複冷靜,道:“先上島再說,還有三十二日,時間還有,切莫心急。”
船隻很快便到達岸邊,白茫茫的霧氣從遠處看十分濃稠,真的上了鮫人島,倒是還能視物的,就是沒有修仙界景色清晰而已。
魔界自從魔頭隕落之後,就管轄混亂,上岸的地方連檢查他們三人腰牌的守衛都沒有,便隻有幾個拎著酒肉大吃大喝的魔修隨意打量了三人一眼,被駱奕爭用障眼法躲過,以為隻是三個不起眼的從穴靈島來的小魔修,就直接放了人。
三人剛上岸,另外一隻船上,同樣劃船而來的,有一個矮個子小魔修忍不住過來套近乎:“你們三人也是從穴靈島過來看祭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