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卜卦者的回答卻是一個字:靈。
喬緣看得太陽穴直跳,覺得這卜卦者簡直是在敷衍,就這麼一個字,能透露什麼信息?八成是也不知道靈啞到底從何而來,見他脖子上的木牌,便信口胡謅。
說不定隻是個江湖騙子。
不過,事關賀輕玉性命,卜卦者給喬緣的紙條,喬緣倒是沒有提前拿出來看,還是等到抵達了不知山,再看。
她抱起手臂,開始等駱奕爭的那一炷香時間結束。
駱奕爭進去時,卜卦者麵前已經放置了一枚手掌大小的透明晶球。似乎是早就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駱奕爭視線落到這透明晶球上,瞳孔幾不可察地縮了縮,原來這幻晶竟然在這位占卜者這裡!
這才是真正的青陽幻晶。
當日喬涼拿出那塊青陽幻晶,說是可以現出呂子義墜崖事件的真相,不過是信口胡謅而已。
整個世上青陽幻晶有且僅有一塊,當日駱奕爭便瞧出,喬涼隻是拿出一塊普通的晶石,來逼迫呂子義開口。
占卜者拿出這青陽幻晶,駱奕爭對他倒是信了三分。
他道:“我不久前因為亂神蠱鐵,墜入過一場匪夷所思的幻境,幻境中所見所聞實在異常,因此我想問的問題是,到底為何會有那樣一場幻境?”
占卜者不答反問道:“其實你心中早已有所猜測不是麼,亂神蠱鐵製造的幻境,要麼是已經發生過的真實場景,要麼便是夢魘。你以為,會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駱奕爭擰緊眉頭,聲音裡結著一層冰霜:“不要繞彎子,回答我。”
“我倒是想奉勸你一句,往事不可追。”占卜者盯著他,意味深長道:“有些人出生便在天上,成果垂手可得,你便是如此,你的大道近在咫尺,你又何必為一些鏡花水月的東西,誤了正途呢?”
駱奕爭道:“何為大道?理應是我選擇大道,而非大道選擇我。”
他從幻境中出來之後,心中便對自己曾經以為的原則產生了質疑。他所被要求踏上的那條路,到底是那條路選擇了他,還是他自己主動選擇的那條路?他從出生之日起,便被規定如此,那麼,倘若換了個彆人,也能按照他那些原則行事,那他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見駱奕爭不聽勸,占卜者意興闌珊道:“罷了,你將右手放在青陽幻晶上。”
駱奕爭盯著眼前的青陽幻晶,心神微微動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去揭開
某些事情――其實正如占卜者所說,他心中已經產生了某些疑問與懷疑,若是幻境中的那一切,曾經發生過呢?那他該怎麼辦?
隻是,他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駱奕爭眸色晦暗,棚子裡的火光落在他臉上,明明滅滅。片刻之後,他吸了口氣,不再猶豫,將右手放在了青陽幻晶上。
而幾乎是一刹那,一幕幕,飛逝而來。
猶如什麼帶血的劍,從前世穿來,當胸刺向了他的胸口。
……
他睜大眼睛,看著青陽幻晶中顯示的所有景象,手指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他親眼看著最後那一幕,自己不在場,喬緣抱著喬涼的屍體倒在血泊裡,慟哭失聲。
又親眼看著,喬緣是如何木然著臉,將喬涼的屍體收了起來,馬不停蹄地去往一個又一個的地方,尋找起死回生之法,活得宛如行屍走肉。
這些――
這些怎麼可能?!
喬緣遭遇此事時,自己為何正在登上修仙界盟主之位?
除非,那時有更要緊的事。果然,駱奕爭見到幻境中,地動山搖,那名消失了百年的魔頭出世了,自己是因為天下蒼生的性命,負了喬緣?
一幕幕猶如針一般,紮進駱奕爭的血肉裡。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血液齊齊朝頭皮上湧去,一瞬間眼裡失去了顏色。
他看著青陽幻晶裡喬緣麻木、失了魂魄的臉,心如刀割。
他一刹那終於明白了,為何,如今的緣緣對自己如此冰冷、徹底心灰意冷,原來,是自己負了她整整一世。
駱奕爭緩緩站起來,幾乎有些站立不穩,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他手指發抖,臉上麵無血色,竭力試圖看清眼前東西,可仍然無法。
他胸腔中劇痛難忍,搖搖晃晃地起身,朝外麵走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