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玉山給兒子擦了擦口水,沒抬眼,說:“讓你失望了。”
“是啊,沒想到。”李書卿笑了笑,“連孩子都有了。”
“我也沒想到。”
李書卿聽他這麼說,倒是有些意外:“對她動心時把自己嚇著了?”
萬玉山沒理會他的揶揄。
李書卿又八卦:“什麼時候動心的?”
萬玉山看他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
“閒著沒事聊聊天,你防備心這麼足乾什麼,我自己有,又不偷你的。”
萬玉山仍是不理他,李書卿覺得沒趣兒,這個人真的是,什麼臭脾氣,讓人想討厭他,又討厭不起來。
討厭不起來,是因為他對他一清二楚,他所有的經曆,他都曾參與過,也知道這世上從沒有生來就鐵石心腸的人。
所有的鐵石心腸,都是曆儘千帆磨煉出來的,旁人看不到這裡麵的血和痛,他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當年的他,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
兩人一時沉默相對,李書卿喝了口茶,說:“你最近做得事情,我有些看不懂。”
“那是你腦子不好使。”
李書卿想拿茶水潑他一臉,會不會聊天兒?
萬玉山見他氣得乾瞪眼,笑了:“有些人,你管著他們時,他們想儘辦法跑,當你撒手了,他們又會主動往上撲,生怕你把他們踹下去。”
“你這是欲擒故縱呢?”
“也不是,安逸久了,人就容易生惰性,出去冒冒險才能激發生存力,像我們這種家族製管理,早已經過時,再不動手,遲早被拖垮。”
李書卿點頭,看著他懷裡睡著的萬中珩,忽然感慨:“真羨慕你。”
萬玉山終於抬眼看他:“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有兒子。”
萬玉山反問:“你不能生?”
李書卿罵他:“你他媽對你老婆說話也這麼毒?”頓了頓又說,“不過也是這小姑娘年輕,而且身上捆著枷鎖和你結婚,一時情迷栽你身上了,要是沒這層聯姻限製,把她放開了,讓你和一群小年輕公平去追求,你未必追得上。”
萬玉山冷笑:“你怎麼知道我追不上?”
李書卿卻笑了:“用情還挺深,真看不出來,你這把年紀了,還能愛上一個人,我非常好奇,她到底做了什麼?”
萬玉山說:“嫁給了我。”
“恕我不才,沒明白。”
萬玉山沉默片刻,也不再和他鬥嘴,說:“我祖母曾擔心我會一輩子孤家寡人,如果不是她來了,她的擔心確實會成真。”
李書卿極少見他這麼認真,而且還是頭一回對他說他的情感,不由得斂起捉弄的心思,說:“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認為,因為沒有女人能跟你做夫妻,雖然有女人喜歡你愛你,拚命想嫁你,但都不合適,一是她們本身不合適,二是你自己不想要。”
萬玉山不置可否,隻聽李書卿又說道:“我追艾葉,是真心要和她結婚,要成家,要老婆孩子,你是什麼都不想要。”
李書卿沒再往下說,不用他來做分析,他最清楚他自己。
“我還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打動你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一瞬間的事兒,說不清。”
李書卿說:“那真是奇了,隻能說是姻緣天注定,你浴血奮戰這麼多年,就為了等她長大來嫁給你呢。”
“是的。”
他說得斬釘截鐵。
李書卿又想嘲笑他,聽到屋門一陣響動,進來兩個人。
艾葉麵色微紅,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一樣,神情也不自然,她飛快地掃了一眼萬玉山,見他一副了然的神色,不禁有些惱怒李書卿把她帶到這裡來,李書卿卻不管不顧地過來摟住她,說:“你瞧他們倆的兒子都出來這麼久了,咱們也得抓緊時間把婚結了。”
“誰要跟你結婚?”
李書卿“哎”了一聲,低聲道:“怎麼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
這兩人打情罵俏間,謝晚月已將熟睡的兒子從萬玉山懷裡抱起來擱到裡間的床上,小家夥的眉眼越長越像萬玉山,曾經聽人說過一句話,如果想看某人小時候,就跟他/她生個孩子出來,這話果然沒說錯。
艾葉掐了李書卿一把,岔開話題:“你們倆剛剛在聊什麼?”
李書卿答道:“聊愛情。”
艾葉瞪他一眼,兩個大男人聊這個,惡不惡心?
“是真的。”
“那聊出什麼花兒了?”
“什麼花兒也沒聊出來,不過我順帶跟他取了下經,怎麼生孩子。”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艾葉又掐他一把,李書卿摟著她往外走:“玉山,我們明天早上走,今晚跟你們湊合一頓,你們做什麼我們吃什麼。”
萬玉山沒搭理他,起身進了臥室,見謝晚月坐在床邊用吸奶器吸奶,她奶水足,萬中珩吃不完,每到這會兒就漲奶漲得難受,得吸出來才行。
她生完萬中珩後,腰身幾乎沒有變過尺碼,依然是盈盈一握,皮膚嫩嫩白白,往人前一站,還是青蔥少艾,怎麼都和孩子媽搭不上邊。
他靠在門邊看她,她專心地吸奶,沒發現他在身後站著。
李書卿進來拿手機時,見萬玉山倚在那裡,背影帶了一絲溫情,他出來問艾葉:“謝晚月這小姑娘對玉山施了什麼妖術吧。”
艾葉白了他一眼,說:“姑媽和姑父從小就不管他,他那麼小就一個人住那麼大一個院子,他其實很缺愛,因為沒人給,所以他就索性不要,他從小到大的經曆,讓他對情愛,對婚姻,對家庭,都表現的特彆寡淡,之前談戀愛,可能是真喜歡,也可能是為了氣老爺子,不管是什麼,那人拋棄了他,正巧又趕上老爺子去世,萬家生變,他一心要維護萬家基業,對這些就更寡淡了,你不是說他可能會一輩子孤家寡人麼,他之所以給人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他自己關閉了自己的那份情感通道,但是他也是個普通人,他並不是不想要,而是他刻意不去要,其實他比彆人更渴求愛,更渴求家庭。”
李書卿聽完,說:“說到底,還是謝晚月有能力。”
“她可能正好是開啟他心門的那把鑰匙。”
“那也說不定,他們的年齡差距擺在這兒,現在愛了,過上幾年,小姑娘心智再成熟些,興許就覺得他老了,嚼不動,會棄了。”
艾葉再次掐他:“你就這麼看不得玉山好?”
“我是說可能。”
兩人爭論著走遠,而房間裡的萬玉山,被那片膩白的膚色引誘著,過去抱住了她。
糾結什麼情和動心,在一起,抱滿懷,占著不放手,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