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一指那大力士,滿麵怒容,正色大喝:“我大中華向來是禮儀之邦,講究以禮待人。”
“但你這黃毛蠻夷目無法紀,在這裡大放厥詞,真個是半點教養全無!我就代你家長輩,管教管教你這廝!”
這一番義正言辭的嗬斥,頓時又引起了滿堂喝彩。
費南站在二樓,看著樓下興奮激動的觀眾,嘴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這一段打戲是拍得最費勁的,因為扮演大力士的那個法國胖子體力太差,根本跟不上霍廷恩的動作。
於是乎,費南隻能現場調整,讓兩人分彆做動作,後期再進行蒙太奇的剪接。
例如,先讓霍廷恩對著鏡頭做一個淩空飛踢的動作,然後下一個鏡頭馬上剪成大力士踉蹌向後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畫麵。
觀眾自然就會將兩個鏡頭的內容自行組合在一起,認為大力士是被“霍元甲”這一記飛踢踢倒的。
這是最原始的蒙太奇剪輯手法,不過效果還不錯,足夠唬人了。
看到畫麵中,“霍元甲”如同天神下凡,大展神威,將大力士打得節節敗退,廳內的叫好聲不絕於耳,歡呼聲如同悶雷滾滾,連打鬥的呼喝聲都聽不清了。
年輕的觀眾們興奮得連蹦帶跳,看得目眩神迷,恨不得也化身電影裡的“霍元甲”,暴揍洋人。
受這種氣氛感染,許多坐在座位上的觀眾也都站了起來,拚命鼓掌。
其實在費南看來,這場打鬥戲份的精彩程度,是不及之前的碼頭打惡霸戲份中的打鬥戲的。
碼頭那場戲,因為演員都是精武門弟子,費南就沒有插手,讓他們自行發揮。
霍廷恩和那些師兄弟互相喂招喂了許多年,早已默契無比,打鬥的場麵也十分真實精彩。
但這場打戲迎來的喝彩聲和歡呼聲卻遠超於碼頭的戲份。
費南看到,有一位下擺縫著幾塊補丁,戴著副老花鏡的老學究,也站在人群之中,雙拳緊握,跟著眾人一起叫好。
生活在租界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都受過洋人的氣,哪怕沒接觸過洋人,也會因為種種不平等條約,損失過自身的利益。
就像是“霍元甲”說的,弱國無尊嚴,因為國家羸弱,無法應對洋人的堅船利炮,所以被人家欺負,也隻能憋屈的忍著。
但人不能永遠忍著,洋人是人,華人難道就不是人嗎?
憑什麼就該著受人家欺負?
現實中大家不敢言語,但這是電影,有人替他們做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他們無需再忍著!
這一場打戲結束,觀眾們久久都沒有從激動的情緒中平複下來。
許多年輕人已經在商量著回頭要去精武門拜師學武了。
電影仍未結束,劇情仍在進行,所有人都站在位置上,伸著脖子看著幕布上的畫麵。
偶爾有憋不住的觀眾去上廁所,也是一溜小跑,眼睛不離幕布,去過廁所後,就飛快的跑了回來,擠回原位,向同伴詢問自己錯過了什麼劇情。
很快,劇情進行到了虹口道場的戲份。
幕布上,穿著武士服的“霓虹武士”帶著手下,來到了精武門,打傷了精武門的兄弟,還丟下了一份戰書,要向打敗了法國大力士的“霍元甲”約戰。
對於這些無故傷人,又出言不遜的霓虹武士,觀眾們無不義憤填膺。
“豎子敢爾!”
“太囂張了!看霍大俠回來,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畫麵一轉,來到了一處密室中,畫麵中出現了幾個穿著霓虹軍服的男人。
聽著他們蹩腳的華語,觀眾們絲毫沒有意識到為什麼這幾個霓虹軍官要用華語交流,他們的胸膛已經被怒火填滿。
因為他們為了確保霓虹武士能夠打贏,決定用計下毒陷害“霍元甲”。
“奸賊!”
“隻敢背後傷人,算什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