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過程實在是太過絕望。
而在這世間所有的惡中沉淪太久,她的雙瞳也快要被徹底染黑了。
再次被傳送回塔底後,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擊破塔頂的經文,是一個無望的任務。
她已經試過了所有辦法,用儘了所有力氣,都無法在那石碑上留下任何一絲痕跡,就算是最淺的劃痕。
絕望、憤怒、疲憊……種種漆黑的情緒在姬雪心中爆炸,她不再朝塔頂攀登,而是朝最初的大門走去。
她將斷天劍和補天劍都拔出,瘋狂地刺向緊閉的門扉。
可那大門就如塔頂的石碑般無可撼動。
她無法前進也無法逃離,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困獸。
在砸門十年後,姬雪終於放下了雙手。
她將劍扔在地上,也將自己的身軀摔到劍邊。
她曾歇斯底裡地大叫、哭喊,可除了被吸引來的魔物,沒有什麼東西會給她回應。
鎮魔塔內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計算時間早已沒了意義。
可姬雪還是忍不住去想,外麵到底過了多少年?
這除了絕望與痛苦什麼也沒有的塔讓她產生了無邊的厭惡與恐懼,踏入漆黑之前的回憶都變得無比珍貴。
那些轉生的靈魂怎麼樣了?
她的貓貓還好嗎?
它應該已經忘了她,去哪裡逍遙快活了吧?
對了,它會不會已經離開了魔界,朝曾迫害它的天神們複仇?
它……還活著嗎?
姬雪開始後悔了。
她後悔踏入這座塔。
她後悔開啟了這場漫漫無儘的,注定被絕望淹沒的試煉。
可她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但是,她也不想再向上攀登了。
於是姬雪便在塔底一動不動地躺了許多年。
她放任自己的意識沉落下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幾百年過去,姬雪睜開了眼睛。
太無聊了。
她終於明白了,被壓在花果山下的猴子是什麼滋味。
當過於漫長的時間洗禮過她的靈魂,她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無法完成目標又如何,取不到經又如何?
除了取經,她已經無路可走,無事可做。
就用這唯一可做的事,來打發她的時間吧。
失去了必須完成的目標後,姬雪心中的燥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知是絕望還是無欲無求的東西。
她拿起被扔在地上的雙劍,再度向上走去。
如此,便過了一千年。
即使不指望打碎經文,再被傳送到塔底後,姬雪也感到了發自靈魂的無可抵抗的乏味。
連唯一能做的事,都不能讓她感到打發時間的滿足了。
於是她將雙劍收入鞘中,靠著大門坐了下來。
這一次,她連夢都沒有做,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如此,便過了一萬年。
黑沉寂靜如墓地的塔底,姬雪忽然睜開了眼睛。
光芒從塔頂照下,姬雪緩緩抬起了頭顱,望向那萬年不變的、寡淡慘白的光亮。
那不是希望,而是無可打破的絕望。
她出現在這裡,是要乾什麼?
一個疑問忽然從姬雪的腦海中升起。
她的記憶沒有喪失,她什麼都記得,也什麼都忘了。
她隻記得事實,而忘卻了所有感情。當初經曆那些事的感覺,變得過於遙遠,一切的愛恨悲喜,都寡淡得毫無味道。
於是姬雪便隻憑著理智思考起來。
她該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