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能將姬雪一擊斃命的事實讓敖熾心中肆虐的殺意不再那麼迫切地湧動，他凝視著姬雪的眼睛，將染血的手指輕輕放到了她的頸側，那正溫熱地跳動的血管之上。
她並沒有反應，仍舊步履輕快地往萬淵獄外走去。
於是那手指便變本加厲地按壓下去，尖利的指甲在姬雪素白的脖頸上印下兩個彎彎的月牙。
“小紅，你該剪指甲了。”姬雪眨眨眼，終於有了反應，但仍是平靜至極的語調，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正受著什麼致命的威脅。
少年的喉結滾動，沉默地喘息一會兒後，敖熾的胸膛中溢出一聲輕笑。
姬雪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為何要跟你回家？”於是少年放肆起來，帶著惡劣調笑的聲音響起，“去用一口吃的換無儘的虐打嗎？”
“不會。”姬雪的聲音頓了一頓，原來貓貓從前的主人還是個虐貓的惡人？
怪不得小貓對人這麼排斥。
“我不打寵物。”姬雪保證道。
敖熾：“……”
寵物？
他冷笑一聲。
之前把他當泄憤的玩具，這下又要把他當男寵了？
怪不得方才用“小貓”這麼曖昧又惡心的稱呼叫他，又對他做出如此多越界的輕浮之舉。
敖熾心中的暴虐再度沸騰著翻湧起來。
還是儘快把她殺了吧。
隻要讓姬雪催動一次萬淵獄的法陣，敖熾就能讓姬雪在一月後以最淒慘的方式死去。
不好好折磨她，不足以平息敖熾心中的恨意。
敖熾原本沒想過，姬雪會帶他出去。
他偷了紅蓮聖玉的事，人人篤定，姬雪本不可能放過他。
沒有一見麵就對他拷打審問，已經大大出乎敖熾的意料。
雖然暫時無法理清原因，但既然姬雪犯了傻，敖熾便會更愉悅地利用。
——提前解除對他的責罰，也需要催動萬淵獄的法陣。
“可是，殿下，我出不去。”坐在姬雪懷裡的敖熾抬了抬腳，他踝骨上套著的鐵鎖就被帶著嘩嘩作響起來。
少年垂著眸子，他的語調放輕了些，撒嬌似的。
那鐵鏈一直延伸到黑暗深處，長度綿延無儘。
“萬淵獄是行刑之地，責罰無可輕易逃脫。”敖熾溫柔道，“還需您修改對萬淵的法令。”
“你犯了什麼罪？”姬雪不明白，一隻小貓咪能有什麼罪過。
敖熾：“……？”
他看向姬雪的目光帶上了更多探究。
“我弄傷了主人的臉。”敖熾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姬雪的額頭上，沒有立刻提紅蓮聖玉失竊的事。
就這？
姬雪不解，貓貓不小心劃傷人的臉，就要被扔到這裡來？
小紅的前主人未免太小心眼了些。
“你之前的主人是誰？”但關係到動用萬淵獄的權力，姬雪還是謹慎問道。
敖熾又低笑起來。
他終於確認，姬雪失憶了。
“是一個已死的女官，王秀，她偷偷把我帶進了萬淵獄裡。”他撒謊道，神情帶著戲弄人的興奮。
他會好好把腦子壞掉的姬雪擺布成他手中最淒慘的棋子。
聽到小貓這麼說，姬雪認真思考起來。
萬淵獄確實不僅姬雪和宮主能調動，青梔這個級彆的女官也有權力開啟萬淵獄，敖熾便是在姬雪昏迷的時候被青梔關入萬淵獄中的。
姬雪並不知曉王秀是誰，也並未全信貓貓的話，她隻是想到，左右出不去，不如再試著和萬淵建立聯係。
不是要立刻放小紅出去，而是想找到出去的路。
出乎姬雪意料的，這一次，她再度與萬淵產生了奇妙的感應，她能感到，萬淵會隨著她的心意而動。
純白的光芒從姬雪的周身浮現，她閉上了雙眼，靈流在空氣中湧動，帶起姬雪綢緞般的整齊黑發，襯得她的麵龐越發白皙聖潔。
從黑暗深處延伸而來的鎖鏈發出了刺耳的劃動糾纏聲，它從儘頭寸寸震顫，傳到敖熾裸露的腳踝上，激起一片戰栗。
已墮魔的敖熾再也不會使用靈力，從姬雪身上傳來的靈力對他而言是令人不悅的異物，但這異物卻正以入侵的姿態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在敖熾的感官中留下清晰的痕跡。
與此同時，姬雪抱著敖熾的手更用力了些。溫度與力度一同傳到敖熾身上，讓他垂下的長長睫羽輕輕顫抖。
隨著姬雪的靈力在敖熾筋脈中的不斷深入，他的呼吸漸漸加重，全身蓄積著力量等待萬淵獄完全與他建立聯結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