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被埋藏於地下的大量墨玉的力量轉化為厲鬼,我才知道,這是一個早就設好的局。此地的墨玉需要不滅的怨魂看守,我和白玄就是被選中的人。”
姬雪問:“被誰選中?”
“天道。”
尹秀自嘲地笑起來:“可就算知道被利用,我又能如何呢?”
“我再也忘不了對白玄的恨了。”
“我早已……無法解脫。”
“隻要這刻骨的恨意一日不消失,我就一日無法離開拔舌地獄。”
姬雪沉默良久,隨後低聲道:“尹秀姨娘,你有沒有想過,你原本可以不那麼恨白玄師父?”
“她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苦衷,不是嗎?”
尹秀冷聲道:“什麼樣的苦衷都不值得原諒。”
“並非要你原諒,隻是願你放下些執念。”姬雪站起身來,“尹秀姨娘,或許你和白玄師父本都可以獲得自由,不必長久被困於此。”
“你又在打什麼算盤?”尹秀警惕地看著姬雪,“我不信你對我有好心。”
“我對你沒有好心。我隻是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姬雪重新審視了一邊手中根據記憶寫出的經文。
“尹秀姨娘,多謝你的傾訴,我終於能看懂這經文中的最後一條密文了。”
“不論你如何看待白玄,我都敢肯定,她一直敬愛著你。”
尹秀愣住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
“經文上的最後一句,是‘梨花釀玉,期汝飛升’。”姬雪從經文中抬眸,“尹秀,祠堂裡長著一顆枯死的梨樹。而那埋藏在祠堂之下的墨玉,原本是要用來助你飛升的。”
死寂在兩人之間蔓延,許久後,尹秀喃喃道:“至親死絕,飛升何用?”
姬雪搖搖頭:“或許白玄沒想過她的交易會導致天問宗滅門。”
“那顆梨樹之下必定存在著另一條通向祠堂底部的通道。尹秀,你阻止不了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或許我能找到讓白玄重新開口的辦法。”
尹秀猛然抬起了頭。
“若這裡真的是拔舌地獄,總該有獄卒吧?”姬雪若有所思道,“你和白玄看似一個是獄卒,一個是囚徒,可實際上,你們都是被困之人。”
“隻要將獄卒殺了,刑罰便無法再執行。”
荒涼的村落中,無邊的烈火將一切染紅,屋舍燒毀,枯骨化煙。紅衣少年在烈火中沉默地站立,臉色陰沉得可怖。
沒有出口。
無論燒掉多少東西,出現在敖熾麵前的,總是新的一模一樣的村落。
這樣被困住不得解脫的滋味,敖熾很久沒有嘗到了。
上一次,便是一年前他被天帝判處有罪,被縛於天柱之上扒皮抽筋,剝除仙骨。
天道的力量化為無可掙脫的韁繩,將他釘成案板上的魚。
也就是從那時起,敖熾開始憎恨這徹底壞掉的三界。
盤桓在這詭譎的村落的,必定也是天道的力量。
不過,比當初束縛他的力量要弱一些,並非不能摧毀。
可若是摧毀,連帶這一方空間中的所有東西,也會被敖熾的滅世蓮火一同燒儘,不論是人是鬼。
他還沒找到姬雪。
若姬雪就在附近怎麼辦?
敖熾竭力壓下摧毀一切的暴虐念頭,單手捂住發燙的雙目,低低喘息。他胸口上的傷愈合片刻,又被他自己用骨刀劃開,以期刻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