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山河錐19(1 / 2)

鎮魂 priest 5592 字 8個月前

斬魂使在原地坐了下來片刻後又恢複了他一貫的淡定:“山河錐在這裡已經不知道立了幾千幾萬年那位姑娘說的桑讚鏟平了祭台上的石牌應該算是把困在裡麵的冤魂放出來了是算解了這段公案沒想到……死魂無淚這樣的動靜必是拚著魂飛魄散發出的尖鳴,百萬冤魂同一呼,彆說你我受不了十萬雪山也能被震塌。”

趙雲瀾背著手站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斬魂使說:“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趙雲瀾還沒來得及答話,突然他的明鑒表一閃一道白影飛快地冒了出來,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態迅雷不及掩耳地撲向了山河錐的方向。

然而她不過才衝出了不到一米多的距離身體還沒能完全離開表盤趙雲瀾手上突然“長出”蛛絲一樣的透明的細線牢牢地把汪徵綁在了原地。

汪徵愣了片刻低下頭來,一人一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眼中似有水光,卻被一道符貼得連哭也哭不出來趙雲瀾始終麵無表情顯得格外不通情理。

“在我眼皮底下跑了一次,要是你能跑第二次,我自己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球踢。”趙雲瀾冷冷地說。

汪徵默默地縮回了一點,那些蛛絲依然如影隨形地綁著她。

趙雲瀾眼角跳了兩下,麵色不善地盯著她,汪徵本能地畏懼,垂著頭不敢接他的目光,最後還是斬魂使輕輕地拉了拉他,不溫不火地勸了一句:“令主,有話好說,不宜動怒。”

趙雲瀾看了他一眼——下屬他可以隨便罵,卻不能不賣斬魂使這個麵子,於是他儘可能心平氣和地對汪徵說:“你覺得把自己犧牲給山河錐,就能平息萬鬼同哭的怨氣是嗎?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認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呢,還是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他先開始還壓著語氣,到最後大概是越說越來火,幾乎衝著汪徵吼了起來:“你是缺心眼嗎!”

汪徵脖子上細長的紅痕顯得越發惹眼,額頭上貼著的紙符隨著她微微顫抖而一起一伏,看起來就像個三流恐怖片裡的二缺僵屍妹,造型顯得十分搞笑,可在場誰也笑不出。

趙雲瀾吼完最後一句,終於算是發泄出了自己的心聲,他的表情平靜了一點,在斬魂使旁邊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衝汪徵揚了揚下巴,大發慈悲地說:“你也坐吧。”

話音剛落,綁著汪徵的絲線就在空中湧動成了一把銀白色的椅子形狀,正好夠一個人坐上去。

也許是生前身後的故事太長,在汪徵身上,看不見一點嚴寒地區少數民族身上那種特有的熱情奔放,她總是顯得陰鬱、沉默,又充滿著不合時宜的內斂。

少女烏黑的長發垂在兩頰側,一動不動地飄在半空中。

趙雲瀾幾經努力,終於緩和了一下語氣,他慢慢地說:“有些事,旁觀者聽一耳朵,就能猜到前因後果,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汪徵靜靜地抬起眼。

趙雲瀾歎了口氣:“是因為它是無論怎樣都會發生的,是注定的,不是以你一個人的能力就能阻止的。”

汪徵喃喃地問:“你知道?”

“我隻是比較了解桑讚這樣的人。”趙雲瀾說,“數百代的奴隸,老子死了兒子依然當牛做馬,從未有人膽敢反抗,他第一個開了這樣的先河,心裡肯定是有天大的不服,一個這麼有血性、又出類拔萃的男人,你要想要他的命,他說不定還能慷慨赴死,可你不能傷害他的尊嚴。不提功名利祿那些虛的,也不說升官發財這些遠的,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尊嚴,可不就是封妻蔭子、讓放在心上的人平平安安的麼?”

斬魂使聽完,忍不住在旁邊輕聲問:“令主也是這樣嗎?”

“緣分這東西不能強求,”趙雲瀾想不出斬魂使怎麼會想閒聊這些雞毛蒜皮,於是順口說,“但要是彆人願意死心塌地地跟著我、照顧我、替我知冷知熱,我卻連保護人家周全的心都沒有,那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人麼?”

斬魂使放在膝頭的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在彆人瞧不見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握成拳,好一會,才低低地說:“令主情深義重,隻是不知道什麼人能有幸得之。”

“啊?”趙雲瀾被他誇得愣了愣,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古怪,於是笑了出來,“哎喲大人您可彆,這話誇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斬魂使輕輕笑了一聲,沒接他的話茬,隻是說:“為了他的族人,桑讚背負了那麼大的罪名,鋌而走險,想讓所有人都過上平等富裕的日子,而他親手把這個看似遙不可及的願望實現了,一定沒料到後來發生的事。”

趙雲瀾:“如果是我,心愛的女人死在這些人手上,死在自己親手立下的規矩下,一定比恨老族長更恨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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