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功德筆12(1 / 2)

鎮魂 priest 6763 字 8個月前

樓道裡傳來汪徵不滿的抱怨:“楚恕之都跟你說過了這些符紙不用的話要收拾了明天保潔來了你讓她怎麼弄?”

楚恕之苦大仇深地皺了皺眉郭長城察言觀色立刻發揮新人的眼力勁兒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收拾乾淨了。

大慶卻一言不發地路過他們身邊徑直走進了刑偵科辦公室的那麵“牆”裡。

牆裡麵彆有洞天,是一排連一排的硬木的書架,高高的幾乎戳到房頂,駕著有些古舊的梯子,書架上麵和屋頂之間隻留下堪堪夠一隻貓通過的空隙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海龍珠,把整個房間照得宛如白晝卻並不會傷害見不得光的魂靈。

書架間散發著一股舊書的味道是沉澱了多年的墨香混雜著紙頁間微許久不見陽光的黴味成就了一股經年日久的、潮濕清潤的書香。

桑讚正在做整理工作那些字多有繁有簡,他基本不認識幾個隻好對照著書脊與架子上的標誌,一個一個認真地比對他做得很慢但是從沒出過錯。

趙雲瀾把他從山河錐裡放出來以後,就給他特彆開放了圖書室的全部權限,分配了這麼個工作給他,報酬和郭長城一樣,按初級員工算,待遇卻十分不錯,隻不過郭長城拿的是鮮紅的票子,桑讚則是大把的紙錢和上好的香火。

這是他有生以來得到的第一份有尊嚴的工作,不是被人當牲口打罵的奴隸,也不是被人愚忠地景仰、心裡卻隻想毀了這些人的偽首領——儘管它來得太遲,桑讚已經死去了上百年,可他依然很珍惜。

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平靜、自由地生活,這畢竟是他處心積慮了一生也沒能得到的東西。

看見大慶進來,桑讚一本正經地衝它打了招呼:“膩嚎,貓。”

大慶:“膩嚎,結巴。”

桑讚愣了愣——汪徵是個文靜的妹子,不會教罵人的話,於是他沒聽懂這個詞,認認真真地問:“潔扒是、是甚?”

大慶心事重重地踩過木頭書架,漫不經心地隨口說:“潔扒就是好兄弟的意思。”

桑讚點了點頭,表示受教,隨後熱情洋溢地說:“哦,膩嚎,貓潔扒!”

大慶:“……”

桑讚:“貓潔扒,妖……要看甚麼?”

大慶連耍賤的心情都沒有了,趴在他頭頂的架子上:“趙雲瀾,趙處頭天拿的書放回來了嗎?給我看看是哪本。”

桑讚像做雅思聽力似的,虔誠地側著耳朵,認認真真地聽完了這段“錄音”,並要求大慶耐著性子說了三遍,才總算是七七八八的明白了,他頗有成就感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小推車上翻出一本沒來得及放在架子上的書:“久、久是塔。”

書皮已經破爛,角上還沾了一點潑灑出來的咖啡——不用說也知道是哪個邋遢漢子乾的,封皮上陰森森地寫著《魂書》兩個字,已經被撕下了一點,看起來異常的破敗。

大慶縱身一躍,從高高的書架上跳下來,落在了桑讚的小車上,拿爪子扒拉了一番,翻開的書頁間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

大慶心裡一沉,它的修為不夠。

出於某種原因,它此時實力比不上全盛時期的一成,甚至難以化形,然而畢竟是千年的老貓妖,難道它會比不上趙雲瀾這個隻活了二三十年的凡人嗎?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除非……那人的魂魄正在一點一點地醒過來。

“我沒見過這本書,”大慶用爪子拍上書籍,無意識地在原地轉圈,追著自己的尾巴,“這本書是哪裡來的?”

它都不知道,桑讚更不會知道,一貓一鬼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黑貓終於緩緩地低下頭去,心情壓抑地從小車上跳到了地上,往外走去,連最愛的牛奶泡貓糧都沒有胃口了。

它不知道趙雲瀾“醒”過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可它總覺得心裡不安。

趙雲瀾現在過得挺好的,一邊精明一邊二百五,飽暖過後沒事還思一下淫欲,舒舒服服、順風順水。

黑貓是一種一到冬天,就隻想找個溫暖的窩整天睡大覺,睡醒吃點順口的動物,本性決定它無法理解人類的“胸懷大誌”,眼下舊主人每天傻樂,一臉二逼青年歡樂多的德行,大慶就覺得挺欣慰的,總覺得……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這枝卻已經生了。

最大的節外枝沈巍閉上眼睛,徑直穿過黃泉,連黃泉中浸泡多年、早已經無悲無喜散魂野魄都像被大浪衝開的浮萍,情不自禁地往兩邊分開。

他不知往下沉了多久,仿佛黃泉都已經見了底。

水色漸漸變深,下麵更是一片漆黑,黑氣纏在他身上,仿佛被他吸引,驟然將他整個人纏繞了進去,再往下,就沒有水了,周遭隻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人走在其中,很快就會喪失時間感和空間感,生出天下踽踽隻一人的絕頂寂寥來。

看不見來路也看不見去路,冷得嚇人,也空得嚇人。

這裡是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品嘗不到,也感覺不出的真正的虛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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