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功德筆25(1 / 2)

鎮魂 priest 8306 字 8個月前

趙雲瀾不動聲色地看完字條冷硬的表情微微緩了緩隨後難得細心地折好收起來塞進了錢夾裡好像他隻是收了一封情書。

楚恕之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就要走誰知還沒來得及轉身三張鎮魂令就同時從趙雲瀾的手裡飛了出來,帶出了一大串火花,筆直地躥上半空此時郭長城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鎮魂令已經燒成了一團,就像一道枷鎖筆直地砸在了楚恕之身上。

一股大力硬是把楚恕之壓回到了椅子上他一動也不能動了。

楚恕之和鎮魂令之間的契約沒解,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此時也依然要受這個約束。

趙雲瀾掃了他一眼從抽屜裡摸出一根錄音筆選擇了回放正是楚恕之最後說的那句“希望以後誰家有孩子都看好了彆讓一聲骨笳吹得三魂散了七魄,變成小鬼才好。”

從機器裡出來男人的聲音顯得越發陰冷可怖,帶著某種刮在骨頭上的喑啞。

“你覺得自己說得是人話?”趙雲瀾麵無表情地問。

楚恕之目光閃了閃下一刻卻固執地偏過頭,硬邦邦地說:“我本來就不是人。”

郭長城訥訥地說:“楚、楚哥,你彆說氣話。”

楚恕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郭長城猶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輕地拽了拽的衣角,蚊子似的嗡嗡說:“我、我覺得你肯定、肯定不是那麼想的,雖然我沒聽太懂,但是楚哥是好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壞事……”

趙雲瀾哼了一聲,往座椅背上重重地一靠,把打火機在桌上噠噠地磕了兩下,抬手點著了煙,目光轉向楚恕之,沒好氣地說:“你還明不明白什麼叫冤有頭債有主,什麼叫一碼是一碼,急了就他媽會耍狠,還不如人家小郭一個小破孩懂事,我都替你臉紅。”

楚恕之漆黑的目光瞪向他。

“看什麼看,不嫌丟人,我現在沒空處理你——小郭,把他推我辦公室去,鎖上門給我看著他,那裡麵連著個休息室,有張單人床,你要是累了可以躺下。”

郭長城立刻好心腸地問:“那楚哥呢?”

“他?”趙雲瀾斜眼掃了楚恕之一眼,“讓他坐著吧,正好踏踏實實地參參禪,給我好好醒醒盹。”

他端起茶杯,晃了晃裡麵已經涼了的茶根,不解氣,又來了一句:“我都想潑你一臉。”

郭長城推起楚恕之坐著的轉椅,到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然後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趙雲瀾一眼,見領導衝他擺手,這才把楚恕之一路推到了處長辦公室,從裡麵輕輕地合上門。

趙雲瀾把兩條長腿架在了桌子上,書放在膝蓋上,皺著眉翻看起來。

關於女媧的傳說非常散碎,四處都有,他手裡這本書名為《上古秘聞錄》,裡麵特彆羅列了“風氏女媧”一章,大概是宋朝以後某位修道的前輩寫的,作者不詳,原版本不祥,這是建國後出版的影音版本。

開頭就援引了《太平禦覽》裡關於女媧造人的記載:“俗說天地開辟,未有人民,女媧摶黃土作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泥中,舉以為人。”

而後作者又補充小注:“人者,頭麵五官,皆以肖媧皇之態,能言善語,脫於泥胎,天風點其三火,濁土生其三屍,不死不滅,靈慧而不淨。自嬰孩至耄耋,朝生暮死,媧皇憐之,因置婚姻,遂為女媒,使之百代不息。”

趙雲瀾順手從辦公桌上摸到一根黑水筆,在“天風點其三火,濁土生其三屍”下麵重重地化了一道,而後筆尖一頓,又往下一翻,到“補天”的那一段。

“《淮南子》曰: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斬鱉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蒼天補,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

下麵依然是注釋:“老鱉斷足以獻,媧皇感其大德,賜諸錦衣以為鰭。四柱鎮四方,西北天傾,昆侖封字,曰:未老已衰之石,為冷已凍之水,未生已死之身,未灼已化之魂。此皆不可成之事,封之以不可抵之地,以為四聖,天不落,地不陷,則四聖不出,天下遂安。”

趙雲瀾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大慶的毛,輕輕地說:“它說人的六根不淨來自於泥土胚子,而後女媧用老鱉的腳撐起天柱來補天,昆侖給這四根柱子下了封詞——山怎麼說話,這裡的‘昆侖’應該是指昆侖君——另外這個判詞我以前聽說過。”

大慶:“在哪裡?”

“在山河錐腳下。”趙雲瀾說,“‘不可成之事’如果指的是四聖,那意思是不是說,得到了四聖,實現了這些‘不可成’的事,就能抵達四條大天柱下?”

大慶圍著他的手轉圈,嘀咕說:“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說得我頭都暈了。”

趙雲瀾不理它,他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地理順思路:“五彩石補天,那如果我沒猜錯,四柱很可能是用來鎮‘地’的,這個‘地’應該是造人時期的那個‘地’……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鬼麵人一定要得到四聖,得到了四聖,他就能找到摧毀四柱的法門。”

趙雲瀾摸過小魚乾,手指上帶著炸魚乾的香味,儘管大慶不想顯得那麼賤,然而它就是無法抗拒本能,拚命在趙雲瀾手指間嗅來嗅去,一邊自暴自棄地循著那股味道,一邊問:“你們說的鬼麵到底是誰?”

趙雲瀾簡而又簡地把山河錐的經過和大慶說了,說完,他的麵色有些凝重:“鬼麵帶著麵具,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長什麼樣。”

大慶:“難道是……”

“恐怕和沈巍的模樣八九不離十。”趙雲瀾輕輕地歎了口氣,“他這人啊,心思重得很,對誰都好,唯獨不肯放過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跟自己那麼大仇,我實在是擔心他……”

大慶一抬頭:“什麼?”

趙雲瀾略略地垂下目光,與黑貓一對,忽然,他把桌子上的腳放了下來,正經八百地坐好,低聲說:“來人了。”

話音剛落,一陣梆子聲遠遠地響起來,越來越近,濃鬱的陰冷氣也越來越清晰,西北風晃得窗欞亂顫,趙雲瀾不慌不忙地從抽屜裡抽出一小把香,點燃了,插在辦公桌上的花盆裡,又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瓷盆,把抽出一捆冥幣紙錢,點了扔在裡麵,在冉冉升起的煙裡,他把書收好,回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這次,來的陰差學了乖,在距離門口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就站定了,揚聲說:“不速之客幽冥行走求見鎮魂令主,令主可否撥冗賞臉?”

趙雲瀾緩了緩麵沉似水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請。”

刑偵科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開門,對方就聞到了滿屋的香火和紙錢味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來人神色一緩,沒說話,卻先笑了,連忙作揖說:“令主客氣,太客氣了。”

趙雲瀾見到來人也是一愣,片刻後,他站了起來,有些訝異地說:“什麼風把判官大人給吹來了?”

判官依然是一團和氣的模樣,笑嗬嗬的模樣不像鬼差,倒像個散財許福、說媒拉纖的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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