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棲川鬱時現在隻想罵娘。
他這是什麼運氣?之前遇到鬼舞辻無慘也就算了,現在又自己送上了鬼的老窩。
這個鬼還是鬼舞辻無慘相當看重的員工,一看就是戰鬥力很高的類型,有棲川鬱時可不敢保證自己打得過。
但是還好,有一點是比較幸運的。
這個被稱為“教祖大人”的鬼,應該沒有見過他的長相。
在鬼舞辻無慘的宅邸的那短暫兩天,有棲川鬱時並沒有隨意走動,基本隻待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息養傷。
他能知道那座宅邸的具體地形、發現“鬼”的存在,全都是得益於他的黑色幽靈。
能跟亞人共享視覺的黑色幽靈,擁有人和鬼都無法看見的優勢,當然也能看到很多陰私和隱秘的東西。
有棲川鬱時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就是這個有著七彩眼睛的鬼,給當時正在養傷的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不管是誰,在看到一個滿臉帶血、若無其事地咀嚼著人的手臂的怪物回過頭來時的樣子,也會被嚇一跳吧?
他通過IBM的眼睛,才得知那個裝神棍還搞傳銷的鬼嘴裡說出來的“無慘大人”是“藤原秀明”的真名。
有棲川鬱時嘗試過對這個名字施下“術”,但“術”隻嘗試到了最開頭的地方就宣告了失敗。如果要詛咒這個人的話,有棲川鬱時不知道要死上多少次才能付清詛咒所承擔的能量。
而這個詛咒,還不一定能殺死鬼舞辻無慘。
***
有棲川鬱時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讓自己露出慌亂的神情。
“教祖大人,”青年在看到鬼的一瞬間就露出了相當狂熱的神情來,“有新的信徒來向您祈求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信徒了?你這個被傳銷洗腦的人不要隨便亂講啊!
有棲川鬱時一瞬間露出了有點微妙的表情來,教祖大人手中拿著展開來的金色折扇,扇柄垂下了綠色的流蘇。展開的扇麵擋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了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
身為劍士,有棲川鬱時當然能看出來——“教祖大人”手中的折扇,實際上是足以取人性命的凶器。
不同於普通用紙或綢布製成的折扇,舒展開的金色扇麵甚者反襯著冰冷的光,鋼鐵製成的扇麵上鐫刻著精致的華蓮紋路。扇葉極薄,就連薄到一定程度的紙張都輕而易舉地割開皮膚,更不用說鋼鐵了。
“呀。”教祖大人挑起了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去吧,你可以進入內室向教祖大人訴說你心底的痛苦。”青年輕輕推了有棲川鬱時一把,等他邁入了房間內,就闔上了門,“我先告退了,教祖大人。”
有棲川鬱時眼睜睜地看著大門在自己身後合攏。他頂著緊緊合上的門縫,幾秒之後緩緩轉過了身。
“教祖大人……您好,”有棲川鬱時鎮定自若地說,“初次見麵,我隻是路過這個城鎮而已,並非信徒,是剛才那個人誤會了。為了不浪費您的時間,我這就告辭。”
現在是休假時間,他完全不想打架。
更彆說在對方的大本營裡打架了——這一架打下來,他不知道會不會又死一次。還是先跑路為好。
“我是萬世極樂教的教祖,童磨。”教祖大人收攏了折扇,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來,“不要這麼著急走嘛,不是教徒也沒關係,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變成我的教徒哦。”
“……”有棲川鬱時僵著一張臉。
不好意思,我拒絕傳銷。
這個名為童磨的鬼不想放走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有棲川鬱時身上還穿著鬼殺隊的隊服呢,要是放走了這麼一個鬼殺隊的隊員還得了?
“不了,我不信教……”有棲川鬱時還想繼續拒絕,就被童磨打斷了。
童磨從坐著的軟墊上起身,踩在鋪滿柔軟絨毯的地麵上緩緩朝他走了過來:“隻是傾訴也不願意麼?”
隨著童磨的逼近,有棲川鬱時的手指動了動,暗中握住了日輪刀的刀柄。他整個人的身體都緊繃起來,隻要童磨有一丁點想要對他動手的意思,他就會立刻暴起。
童磨察覺出了眼前這個人類衣服下緊繃著準備爆發的肌肉,他安撫性地笑了出來:“沒事的,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他停在有棲川鬱時身前一米的距離,微微彎腰直視著他。
童磨那雙七彩琉璃般的眼瞳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眼底深處浮動著意味不明的暗光。他微微笑了起來,用合攏的折扇輕佻地挑起有棲川鬱時的下巴。
他舔了舔唇。
“你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
***
童磨向來對女性有特殊偏好。
相比男人,女人的身體要更為柔軟纖細——這並沒有什麼彆的方麵的特殊含義,是確實如此。
女人的身體柔軟,肉質也更為細膩緊致,皮膚光滑白嫩,吃起來的口感都要好很多。與之相比,大部分男人的皮膚粗糙地像雞皮,皮膚上布滿毛發,讓鬼看著就沒有食欲。
但是在大門打開、少年出現的那一刻,童磨覺得吃男人也並不是那麼倒胃口了。
姑且不談論容貌,隻說纖細的身體和纖細細嫩的皮膚,就算這個少年穿著他討厭的鬼殺隊隊服,也阻擋不了他從胃中爆發的蓬勃食欲。
他就是饞人家身子。
隔的越近,他就越能夠聞到有棲川鬱時身上隱隱約約的香味。
這股味道很熟悉,可以說是熟悉到了骨子裡。
童磨第一次聞到這股味道是在鬼舞辻無慘的宅邸裡,那個稀血的人類的味道香的讓人發狂。
他並沒見到過那個人類的長相,這個人類顯然被鬼舞辻無慘當成了私有物,他當然不會在鬼舞辻無慘的眼皮子底下去窺探。
隻可惜到了後來,他也沒有悄悄窺探的機會了。
宅邸被鬼殺隊襲擊,所有人都死了,想必那個人類也死了。
聞到過那種極致的香味的童磨,在回去之後頓時覺得此前吃過的都是黑暗料理,一時對於吃普通女人的肉失去了興趣,看著都覺得有點倒胃口。
但他現在,又聞到了那股能讓他整個人在一瞬間就興奮起來的味道。
鬼的五感靈敏地很,對於童磨這種等級的鬼來說,障眼法也不可能完全發揮得了作用。他能聞到那股就算被掩蓋、隻泄露出一點、也好吃到讓人光聞就想流口水的香味。
這個人類的味道,不管是哪隻鬼聞到都會為之發狂。
不管有棲川鬱時今天來這裡是想乾什麼,童磨都不可能放他走了。
——更彆說他還是鬼殺隊的隊員了,放走一個,恐怕立馬就會引來彆的柱吧?
童磨還不打算放棄萬世極樂教。雖然他對這個神教一直持有一種無所謂的心態,但是既讓能持續不斷地給他提供美味的食物的話,他當然樂意保下了。
在靠近有棲川鬱時,說出那句與癡漢無異的“你很香”時,童磨就近距離欣賞到了有棲川鬱時驟然變化的臉色。
有棲川鬱時確實沒想到童磨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明明之前用過之後,就再也沒有鬼在深夜中夜襲他了……難道說藥水對於高等的鬼沒用麼?
有棲川鬱時沒有多猶豫,幾乎是童磨的話音剛落,他就拔出了日輪刀朝童磨刺了過去。
金色的折扇抵住刀刃,童磨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你要是不拔刀的話,我可以讓你死的快樂一點。”
“我覺得你死了我才會比較快樂——”有棲川鬱時咬牙切齒地回懟了過去,他左手勾到背後,拔出了一期一振。
太刀出鞘的那一刻發出了輕微的嗡鳴聲,刀刃注入了靈力之後爆發出金色的光芒,刀鋒直指童磨的脖頸。
童磨並不知道那種金色的光是什麼東西,但是作為鬼的直覺告訴他——那絕對是對他來說會非常棘手的東西。出於對於自己直覺的信任,童磨側過頭翻身閃避,但仍然沒躲過一期一振的刀鋒。
刀劍割斷了童磨白橡一般的發尾,在脖頸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血液立刻從傷口中溢了出來,傷口處發出了灼燒一般的嘶嘶聲,被刀劍割開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被腐蝕。
童磨伸手碰了一下被靈力腐蝕的傷口,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了起來。
他沒想到這個人類還有這樣的能耐,靠著那種奇妙的力量,竟然能造成和陽光一樣的效果——怪不得鬼舞辻無慘沒有直接吃掉那個人類。
金色的折扇在童磨的手中展開,他揮舞金色扇子的一瞬間,血鬼術也一起發作了。棱刺狀的冰晶驀然出現,破風般朝有棲川鬱時襲了過來。
靠著引以為豪的速度和柔韌的身體,有棲川鬱時躲過了大部分的冰晶,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傷了。
冰晶割破了鬼殺隊的隊服,在身體上留下數道血痕。流出血之後,那種有人的香味就爆發了出來,在狹小的空間中顯得相當濃鬱。
“你的能力很有趣哦。”童磨笑了起來,“我還沒有在人類的身上見過呢。”
“現在你見到了。”有棲川鬱時神色冷凝,他現在必須要立刻走才行。
“但就算這樣,對於我來說——”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童磨就來到了有棲川鬱時的跟前。
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彩色眼瞳,有棲川鬱時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揮出了日輪刀。在日輪刀刺入童磨身體裡的一瞬間,鬼的利爪也刺入了有棲川鬱時的腹部之中。
“也不算什麼。”
隻要不砍到脖子,對於童磨來說,就算日輪刀刺在身上再多次也無所謂。他擁有強悍的再生能力,隻是刺傷的話在一瞬間就能夠完全愈合。
童磨的另一隻手握住有棲川鬱時的手腕,纖細的腕骨被他捏到了骨折,日輪刀還卡在他的胸膛之中,從傷口之中不斷地流出血來。
失血對於鬼來說完全沒有問題,借由這個距離極近的機會,童磨一低頭,直接一口咬在了有棲川鬱時的肩膀上。
有棲川鬱時能感受到肩膀上被尖利的利齒刺入時的觸感和疼痛,他體內大量的鮮血直接被童磨吸收走,整個人的臉色瞬間因為失血變得蒼白起來。
吃不死你!有棲川鬱時心中暗罵。
這話立刻就應驗了。
有棲川鬱時身體中帶有靈力的血液被童磨一次性吸收了太多,龐大的血液在童磨的身體之中開始了反噬。
因為濃度太高,從舌尖、喉管、五臟六腑就開始如同火一般在童磨的身體內部開始灼燒、腐蝕,體內的器官如同雪花一般逐漸開始消融,最後不僅僅是器官,連其他的肌肉組織都沒有放過,鬼汙穢的身體全都被靈力所腐蝕。
那張鬼的皮囊之下在瞬息之中幾乎就隻剩下了一層空殼,內裡隻剩下少的可憐的血肉和不斷反噬的有棲川鬱時的血。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童磨一個猝不及防,他一低頭,神情驚訝地看著自己已經被腐蝕掉的腹部的皮膚,甚者還自己伸手撥開傷口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身體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