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被摁了暫停鍵,整個空間都靜止了。
餘守業愣了整整十秒,反應過來,重重喘著粗氣:“餘念,你他媽——”
“爸,注意用詞,您現在怎麼說也算躋身上流社會了,”少女垂下眼睫,“這種罵人的臟詞隻有鳳凰男才會用,您可彆暴露了。”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兩秒後,餘守業再次打來電話,餘念毫不留情摁下拒絕鍵,將餘守業的手機號碼拖進黑名單。
五分鐘後,銀行發來短信,顯示餘念的銀行卡已被凍結——餘守業停了她的生活費。
看來餘守業是打算餓死她這個QQ寵物了。
餘念毫無所謂,將手機關機扔進抽屜。
她在床上靜坐了一會兒,看著外邊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打著窗戶,一點一點落在她心上。
餘念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悲哀。
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受了,爭吵後的情緒將這點悲哀無限放大,餘守業那些虛偽又表麵的措辭在她的腦子裡徘徊著,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少女感到心煩意亂,爬下床,搖搖晃晃地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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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窗外雨下的更大了,漆黑的夜空亮起幾道白光,刺眼得很。
陸知秋在書房看陸氏的投資文件,電腦和陸知夏開著視頻通話。
兩人聊了會工作,在秘書去拿文件的空檔,陸知夏問:“周五晚上有個酒會,你要不要去?”
陸知秋翻了頁文件:“林氏?”
“你怎麼知道,”陸知夏有些意外,“那邊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說想請你過去,順道把常家的小姑娘也帶著。”
“不去。”陸知秋頭也不抬地拒絕。
“你說不去就不去啊,”陸知夏笑了聲,“怎麼不問問人家小姑娘的意思。”
陸知秋看了眼時間:“餘念睡了,明天再問。”
“小北今兒和我告狀,說你偏心餘念,晚上還去學校接她放學,”陸知夏調侃道,“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唔,是不錯。”
男人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唇角微微翹起:“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
掛了電話,陸知秋起身下樓喝水,剛走到樓梯拐角處,聽到一聲細微的抽泣聲。
陸知秋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看到餘念坐在沙發上,背對著樓梯望向窗外,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
客廳沒有開燈,夜色籠罩著少女瘦削的身體,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抱著膝蓋,神色很平靜,眼眶卻有點兒紅。
陸知秋停下腳步,微微皺起眉。
他看著她靜靜地在沙發上坐著,纖細的睫毛不曾顫抖一下,卻不斷有淚珠順著臉頰
滑落,滴到她蒼白纖細的小手上。
這時候窗外傳來一聲悶雷,刺眼的白光在天空亮起,少女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男人的心在這一瞬間被狠狠揪起。
……
餘念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好一陣了。
看著桌上熱氣騰騰地牛奶逐漸變涼,少女歎了口氣,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然後摸到了一手濕潤。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手心的水漬,半晌,嘴角牽起
一個無奈的弧度。
怎又哭了呀。
好沒用。
餘念又往沙發角落縮了縮,落地窗外便是無儘的城市夜景,即使天降暴雨,夜晚的魔都依舊燈紅酒綠,無儘繁華。
偌大的城市,她卻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餘守業停了她的生活費,連家長會都不願意參加。
外公外婆遠在國外,一時半會沒法回來陪著她。
至於陸知秋……
少女低落地垂下眼。
她這個哥哥,應該也隻是看在媽媽的份上才收留她的吧?
她歎了口氣,捧起桌上涼透了的牛奶,正準備喝,一道聲音自她身後傳來:“等一下。”
餘念差點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她捧著杯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又聽男人的聲音響起:“彆喝。”
確認不是幻聽,餘念顧不上杯子,蹭的一下回過頭,兩隻手搭在沙發沿上。
陸知秋深色睡衣,露出分明的下顎線條,他站在樓梯口的吊燈下,暖黃的燈光將男人的輪廓映照的格外溫柔。
餘念“啊”了聲,沒反應過來:“哥哥。”
她剛剛哭過,平日裡柔軟的聲線如今有些沙啞,還帶著些許鼻音。
陸知秋走下樓梯,看著她通紅的眼眶,眉頭微蹙。
他拿過少女手裡的杯子,指腹一陣冰涼。
“牛奶熱一熱再喝,喝冷的傷胃,”男人隨手拿起沙發上的毯子,披到少女身上,“出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陸知秋的語氣很溫和,餘念眼眶一酸,方才好不容易平複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
“……哥哥。”她低下頭,有些控製不住地哽咽。
陸知秋心頭軟下去一塊。
他垂下眼,看著小姑娘眼眶通紅地站在他跟前,淚水打濕了她的睫毛,臉頰濕漉漉的,泛著微微的粉紅。
“嗯,”男人伸出手,拭去她眼尾的淚珠,“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