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次是自己不對, 唐欣沒有跟她硬剛, 討好地笑了笑:“媽,我去看奶奶了,奶奶留我在山上住了一晚,對不起, 那天你生氣,我就沒說這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見她又笑又說軟話,張翠花心裡舒服多了, 但為了維持長輩的威嚴,她依舊板著個臉:“道歉, 我可受不起,你不是翅膀硬了麼?早就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了。”
話雖然有點冷嘲熱諷,但唐欣還是聽出來了,張翠花態度緩和了許多, 沒有開頭那樣殺氣騰騰了。
“媽,我翅膀再硬也是你的女兒,飛到千裡之外, 還是要歸巢。”她笑了笑, 將手裡的野兔舉了起來:“您看, 這是我從山上給你帶回來的禮物,肥著呢!”
張翠花望向她手裡那隻足有十來斤的肥兔子,臉上的線條再也繃不住了,忍不住咧嘴一笑:“好肥的兔子!”
七十年代的農村, 物質匱乏,生活條件差,肉那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不到過年過節,很少能吃到。
唐家條件還算湊合,不是最窮的那一家,但也不算富裕。
再加上張翠花一向喜歡精打細算,對於生活上的開支能省就省,以至於唐家飯桌上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葷腥。
“奶奶,我們是不是可以吃兔子肉了?”
張翠花望著野兔正仔細端詳的時候,大孫子黑豆喜滋滋地跑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個打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這女孩叫小鳳,今年五歲,黑豆比她大兩歲,今年七歲,都是唐欣大哥唐德旺的孩子。
唐欣將野兔子往張翠花手裡一塞:“媽,你看黑豆和小鳳都想吃兔肉,快去燉上吧!我也很饞呢!”
張翠花提著兔子,回身瞪了兩個孩子一眼:“就知道吃吃吃!”
她嘴裡罵著,心裡卻很高興。
看在野兔子的份上,張翠花暫時將唐欣夜不歸宿的事情翻了篇,她提著兔子在兩個孩子的哄鬨下進了廚房。
總算過去了!
望著張翠花離去的背影,唐欣暗暗舒了口氣,剛要抬腳進屋,卻見西廂房裡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二十來歲的樣子,剃著寸頭,眉目飛揚,一身軍綠色的短襖,卻被他穿出了幾分混子的味道。
她定睛看了看,發現是二哥唐德才,他也有個小名,叫‘二毛’。
雖然沒什麼感情,但同在一個屋簷下,打個招呼的基本禮物還是要有的。
唐欣很公式化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二哥。”
唐德才站在堂屋裡,盯著唐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才自言自語地道:“看起來挺正常,不像被下蠱的樣子……”
“下蠱?什麼意思?”
唐欣眨了眨眼,不解地望著他。
唐德才揮了揮手:“沒什麼,你以後彆亂跑了,免得媽擔心。”
“嗯。”
唐欣乖順地應了聲,雙腳總算踏進了屋子。
她一瘸一拐,剛走進堂屋,不想,卻從廚房裡傳來張翠花的喊叫聲:“二丫,進來幫忙。”
“好的,我把包放了就過來。”
唐欣應著就向自己的房間走了去。
進了房間,發現唐秋月不在,她欣喜地揚了下唇角,將金豆子分成三個地方藏了起來。
藏好東西後,她放下包就一瘸一拐地去了廚房。
“你的腳怎麼回事?”
剛進廚房,就對上了張翠花那張眉頭緊皺的臉。
她話語是質問,眼神裡卻有藏不住的關切。
唐欣忍不住笑了一下,皺著小臉撒嬌道:“媽,我腳底起泡了,疼死了……”
張翠花的三觀不敢苟同,但是,對女兒的疼愛卻是真真切切的。
她占用彆人的身體已經算過分了,母女之間的感情能維係,她就會儘最大努力去維係,畢竟,人家養個孩子也不容易。
就算這是一本書,可生活卻是實實在在的,裡麵的每個人都有血有肉,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這裡的一切已經不僅僅是死板的文字了。
見她撒嬌,張翠花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嗤了一聲笑罵道:“活該!誰讓你跟那掃把星胡混,居然敢隨便上山,起泡算好的,沒被野獸吃了,算你命大!”
張翠花能這麼說話明顯就是不生氣了,雖然言語尖刻了點,但那雙含笑的眼睛卻騙不了人。
“媽,我疼……”
唐欣趁熱打鐵繼續撒嬌。
張翠花橫她一眼:“疼就去灶邊坐下,幫忙添下柴。”
“我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
唐欣得意地笑著,想要衝上去抱張翠花。
張翠花忙捏著鼻子後退,嫌棄地道:“一邊坐著去,身上熏死個人,也不知道洗洗換換。”
唐欣沒答話,嘿嘿笑著,走到灶邊坐了下去,她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難聞,可是有什麼辦法,這年頭窮啊,她要是脫了身上的棉襖,就隻能穿單薄的外套了。
她怕冷,所以沒換。
“小姑,給我們講講,你是怎麼抓到這麼肥的兔子的?”
“小姑,山上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