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活的人不回來吃飯,午飯一般都很簡單,兩個青菜一個鹹菜,吃起來實在沒什麼滋味。
唐欣隨便吃了點,又回了房間。
見她如此安靜,張翠花什麼也沒說,收拾完了碗筷就拿張凳子坐在唐欣房門口納鞋底。
乾活守人兩不誤。
剛剛吃完飯,唐欣根本就睡不著,聽到門外的動靜就猜到有可能是張翠花在外麵守著。
反正她也沒想著用肉身出門,心裡也沒什麼抵觸,無所謂地聳聳肩,就從床底下拿出了唐奶奶的鐵盒子。
拿出朱砂和黃紙在桌案上鋪開,她就這麼畫了一下午符。
直到上工的人回來了,她才收起那些東西,拉開門走了出去。
因不滿唐秋月不肯照看唐欣,張翠花今天讓唐秋月去上了一天工,唐欣出房門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她拿著農具走進堂屋。
乾了一天的農活,唐秋月腰酸腿疼渾身都不舒服,心裡窩了一肚子火,進屋卻看到唐欣神清氣爽,一副悠哉哉的模樣,她的火頓時就有點壓不住了。
將農具往牆角一摔,陰陽怪氣地道:“喲,大小姐終於舍得起床了。”
中午,她沒有回來吃午飯,並不知道唐欣早就起來了。
唐欣懶懶地瞟了她一眼,沒理睬,直徑走過去幫唐天明拿農具,接著,又給他打水洗臉。
張翠花見唐欣這麼乖巧,將最後一盤菜端上桌就扯開嗓門喊道:“吃飯了!”
一家老小慢慢圍了過去。
唐秋月因憋著火,吃飯的時候,故意和唐欣作對,唐欣夾什麼,她筷子就跟到哪裡,還故意將唐欣想夾的菜搶先一步夾到自己碗裡。
唐家平時的夥食並不好,沒什麼特彆好吃的菜。
唐欣懶得跟她計較,無論她怎麼搶,她都不做聲。
幾次搶下來,見唐欣情緒毫無變化,唐秋月覺得很沒意思,就自己消停了。
張翠花卻在邊上看的心裡蹭蹭冒火,覺得唐秋月太放肆,居然敢當著自己的麵欺負唐欣。
氣悶地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後,她儘量做出一副長輩慈愛的表情,笑著問道:“秋月,聽說你媽給你介紹了個當兵的,還是個軍官,準備什麼時候去見麵?”
妯娌的眼光絕對比自己兒子靠譜,如果可以,她還真想讓唐欣去頂替相親。
這年頭當兵的男人可是香餑餑,不打仗還有錢拿,就算轉業了,國家還包分配,可以吃皇糧。
如果運氣好,升官了,家屬也可以隨軍,這樣就徹底脫離了農村,不用臉朝黃土背朝天了。
唐秋月將最後一塊餅塞進嘴裡,漫不經心地回道:“看吧,也許明天,也許過幾天。”
“你真要去相親啊?”張翠花有點意外,試探著道:“那陸建國怎麼辦?你不是和他……”
唐秋月將筷子一放,臉沉了下來:“二嬸,你可不要瞎說,我和他什麼也沒有,就是同村一起的玩伴。”
張翠花忙陪笑臉:“秋月,你急什麼,我這不就是關心一下嘛,算了,你不高興,我不問了。”
說完,她也將筷子放下站起了身。
唐欣麵無表情地瞄了兩人一眼,放下筷子站起身說:“媽,我吃飽了,回房了。”
“嗯。”
張翠花點頭應了聲,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就和兒媳婦一起收拾碗筷。
吃了飯,唐秋月也回了房,她躺在床上問對麵的唐欣:“二丫,你說陸建國這個人怎麼樣?”
唐秋月就是這樣,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有點沒心沒肺。
其實總體來說,這時候的唐秋月很單純。
唐欣也不是喜歡計較的人,隨口答了句:“就那樣唄。”
“那樣是怎樣?”唐秋月有點沒完沒了。
唐欣轉過視線,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到底想我說什麼?上次我說他是混子,你還罵我挑撥離間,我現在回了,你又沒完沒了,你想讓我怎麼說?”
唐秋月一噎,沉默了一會,一臉怪異地盯著她:“二丫,我發現你現在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
唐欣麵無表情地反問,她倒是一點也不怕唐家人發現什麼。
就算發現她和以前不一樣又能怎樣,他們還能把她當鬼抓起來不成?
開玩笑,她就是專門捉鬼的人,誰抓得了她?
對於換芯子這件事,她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唐秋月認真打量了她一會,說:“你口才變好了,我居然說不過你了,而且,脾氣也變好了,都不跟我吵架了。”
“不跟你吵架不好麼?”
“好是好,就是覺得沒意思啊,以前我有什麼東西,你都會吵著跟我搶,搶不到就偷,現在我送你,你好像都不稀罕了。”
倒是觀察的挺仔細!
唐欣心裡暗道,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以前年幼無知,才會跟你爭那些,現在我長大了,覺得沒意思,就不爭了,這不很正常麼。”
“真的隻是因為長大了?”唐秋月翻了個身,一臉狹促地盯著唐欣。
“不是長大了,那你說因為什麼?”唐欣也翻了個身,側身對著她,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陪她聊聊也無妨。
“難道不是因為你現在喜歡狗子才這樣嗎?”
唐秋月神情曖昧地衝她眨了眨眼。
唐欣輕笑:“你想多了吧,狗子才多大,我會喜歡上一個小屁孩?”
唐秋月明顯不信,指著她道:“你就裝吧,上次你和二嬸吵架說要搬到季家白房子住的話,我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氣話你也當真?”
一提季雲陽,珈藍的話就猶言在耳,唐欣心裡有點亂。
她翻身而起,轉了話題問道:“你真的要去相親嗎?”
唐秋月搖了搖頭:“不知道。”
“相親也好,陸建國不適合你。”
唐欣覺得唐秋月並不算壞,就是沒有大人好好引導,才會任性驕縱了些。
當然,唐秋月成這個樣子,很多都是拜張翠花所賜。
張翠花也不是十惡不赦,就是自私了點,總想自己的孩子比彆人強!
這也是人性中不可避免的劣根性。
望子成龍是每個父母的心願,有的人,會有底線。
張翠花沒有罷了。
“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他,之所以跟他在一起也是為了壓你一頭,現在,你不在意他了,我覺得越來越沒有意思了。”
唐欣很無語,覺得這姑娘腦子有包!
為了壓人一頭,竟將自己的一生給搭進去。
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沉默了一會,歎口氣道:“怎麼說我們也是堂姐妹,我還是希望你過的好,陸建國真的不是良配。”
唐秋月揮了下手:“彆提他了,說一下你家狗子吧,二嬸把婚退了,你現在準備怎麼辦?要不要我幫你送信?”
唐欣瞥了她一眼:“你怎麼變這麼好心了?”
唐秋月嘿嘿一笑:“說實話,我就是想看熱鬨。”
“無聊!”
這人壞的還真是坦誠,唐欣覺得跟她計較簡直是自找罪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見她往外麵走,唐秋月忙起身喊:“彆走啊,接著聊!”
唐欣懶得理她,直接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天已擦黑,堂屋裡沒有點燈,光線很暗。
唐欣出了房間,抬眼就看到個人影走過來,等近了,才發是張翠花。
“這麼晚了,又想去哪裡?”
張翠花像是無時無刻都盯著她,生怕她在眼皮底下跑了。
“去院子裡透下氣!”
唐欣沒好氣地回著,與張翠花擦肩而過。
“天都黑了,該洗洗睡了。”
張翠花跟在她身後催促。
“知道了,坐一會,我就回屋。”說著,唐欣抬腳就踏出了屋子。
院子裡,兩個孩子圍著大嫂李梅香玩鬨,唐家父子三個則坐在一起聊天。
天雖已黑,倒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唐欣一進院子,兩個孩子就向她圍過來,嘴裡歡喜地喊:“小姑,給我們講故事。”
看著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唐欣紛亂的心緒平靜了許多,她笑著應道:“好。”
唐欣在院子裡給孩子們講了個故事,張翠花就又過來催她。
見天色確實已經黑下來了,她便聽話地進了屋,簡單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晚上,張翠花又將唐秋月打發走了,她繼續監督唐欣。
熄燈的時候,張翠花又語重心長地跟她叨叨了幾句,讓她明天進城的時候機靈點,嘴放甜點。
唐欣假裝睡著了沒有應聲。
張翠花以為她睡著了,不滿地嘀咕了兩句,慢慢就沉入了夢鄉。
唐欣自然沒睡著,她等張翠花沉入了夢鄉,就在被窩裡捏了個訣,不一會,她的靈魂就飄蕩在半空。
她飄到梳妝台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鼓囊囊的布袋子,裡麵是金豆子,因為貼了張特殊符紙,靈體也可以拿起它。
有過昨晚魂體去季家的經曆,她今晚顯得很是輕車熟路,沒一會就飄到了季家院門口。
當時,月色正好,她又看到槐樹在修煉,靈體已然出鞘,小小的身子懸在樹頂吸收日月精華。
槐樹娃娃感受到有東西靠近,扭頭一看是唐欣,他眼底綻放出光彩,念了個訣就飄到了她麵前,喜滋滋地道:“師傅,您終於來了,我都等您多時了。”
“你都五百歲了,怎麼還學著人類的幼崽撒嬌?不害臊麼?”
唐欣捏著他頭頂的綠芽輕搖了一下。
槐樹娃娃被她搖的暈頭轉向,求饒道:“師傅,彆搖了,我暈……”
唐欣這才笑著將他鬆開,手一揚又將早就準備好的修煉心法扔給了他:“拿去,好好練。”
“謝謝師傅!”
槐樹娃娃縱身一躍,用雙手接住了小冊子。
“乖!”
唐欣憐愛地摸了一下他的頭,轉身就向白房子飄去。
結果,還沒飄到窗前,就被突然飛射而來的藍光擋住。
那藍光落地,轉眼就化成了一身藍衣的珈藍,隻見他擰著眉不悅地道:“你怎麼又來了?”
“我是來探望李爺爺的,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唐欣說著,想要強行往窗戶裡鑽。
珈藍捏了個訣,伸手就攔住了她:“皮肉傷,死不了,你可以回去了。”
一而再的被阻攔,唐欣惱了,瞪著他道:“你這條蛇真討厭,我看朋友,你管的著嗎?”
“保護小主人是本尊的職責,當然管得著。”
唐欣翻了個白眼:“你保護你的,我看我的,這又不衝突,你攔著我乾嘛,我又不會害他。”
“你們唐家傳人注定無姻緣,你卻偏要和小主人靠近,還各種撩他,你這不是害他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會晚一點,請大家耐心等一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