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奶奶是個守信的人,哪怕唐德才去世了,她也沒有下山。
張翠花對此頗有微詞,背地裡罵過不少次,罵唐奶奶無情。
都是玄門中人,唐欣自然能理解唐奶奶的行為,他們這些跟鬼打交道的人,最重的就是一個‘諾’字。
鬼最厭惡的就是被騙,這樣會加深鬼的怨氣。
做為捉鬼驅邪人,最想做的就是滅除世間一切怨恨,讓那些怨鬼幽靈化去戾氣轉身投胎。
講信重諾是必要的品德。
對於唐奶奶不下山參加二哥的喪禮這件事,唐欣心裡從未有怨言,也沒有覺得奶奶不對,各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她能理解。
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是越來越牽掛這位老人家了。
山上的日子清寒,老人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說不定哪天就去了,她很擔心奶奶去世了,到時兩個撿屍體的人都沒有。
這兩年,她回河源村的次數勤了些,目的都是為了看望山上的奶奶。
算起來,上次看望奶奶還是年初,不知這小半年過去了,奶奶的身子可還好?
思及此,唐欣腳下的步伐不禁又邁快了些。
出門的時候,還是早上,等回到河源村已經是中午了。
唐欣將包裡的東西拿出去分了一些,三人就回了季雲陽家。
放好東西,她就進廚房忙午飯了。
這幾年,季雲陽放假了都會回來住,哪怕是在城裡和舅舅一家人認了親,他還是習慣每年過年回這個家。
這個家不僅僅是一棟白房子,而是,承載了太多他的美好記憶,他舍不得就此遺棄。
這兩年舅舅老是勸他彆回來一個人過年了,說那樣太孤單了。
可他總是不願意聽,笑著說有爸爸媽媽的靈位在,他不孤單。
其實這一切都是借口,他之所以會堅持回河源村過年,都是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唐欣。
每年初一,唐欣和她大哥就會回來河源村拜年。
唐欣會主動來找他一起上山給唐奶奶拜年。
在省城他們會偶爾見麵,可中間總隔著一個李秀,他知道若自己不帶李秀一起去,唐欣肯定不會那麼自然地接待自己。
他的小心思從未放棄,隻是在她的拒絕下,藏深了點。
好在這些年過去了,她仍是單身。
隻要她是單身,那麼他就有機會。
“雲陽,想什麼呢,快打啊,那邊好多紅棗。”
季雲陽望著廚房的方向想的正入神,身邊的李秀喊了他一聲。
“哦。”
季雲陽瞬間回神,揚起手裡的棍子就用力敲在掛了棗兒枝丫上。
隨著那一下敲打,成熟的紅棗掉了一地。
好在他們在地上鋪了東西,就算掉下來了也不會臟。
兩個人,一個打一個撿,配合的很是默契,沒多久就裝了一筐。
兩個人剛將筐子抬到屋簷下,唐欣就從廚房裡端著菜走出來說:“吃飯了!”
早上幾人隻簡單的吃了個早點,到這個點確實是餓了!
三個人將一鍋飯都吃了個精光,就連唐欣隨便炒的三個菜也吃的見了盤底。
季雲陽在唐欣麵前一向乖巧自覺,吃完飯就自覺地去洗碗了。
李秀是他的跟屁蟲,他洗碗她就跑去幫忙。
兩人用桶提著一堆盤碗去了河邊。
唐欣站在河堤上望著兩人笑了笑,正要轉身進院子的時候卻聽到李秀說:“季雲陽,我喜歡你,你要不要跟我交往?”
季雲陽的盤子啪地一聲碎在了河邊的石頭上,他忙彆開視線,彎身想要去收拾石頭上的碎片,這時,卻從河堤上傳來唐欣阻止的聲音:“彆撿,小心割到手。”
突然傳來唐欣的聲音,李秀很是心慌,有種被正室捉奸的錯覺,腳下一滑,身子向後倒去。
“啊!”
眼看著就要倒入河裡,一條手臂及時勾住了她的腰,將她的身形穩住了。
李秀慶幸地拍著心口,抬眸就看到了季雲陽眉頭微蹙的臉,由於他攬著腰的緣故,兩人的身體貼的很近,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時噴灑出來的氣息,兩人還從未如此親密接觸過,她不禁臉一紅,羞澀地說:“謝謝!”
見她站穩了,季雲陽忙收回手說:“我去拿工具打掃下。”
說著,他踩著石階往河堤上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