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親的非血緣關係一看就看得出來。外貌的不相像,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在國中時期我知道這個事實後,並沒有急忙去質問父親。老實說,這對於我而言,實在不是什麼震驚的事情。所以對於生父的話題,也幾乎都沒提起過。後來成人了,一想到要思考“他們為什麼遺棄我”、“他們在哪?”、“相認之後怎麼辦?”素質三連後,我就頓時失去了這個興趣。
真的太麻煩了……
想到父親這個話題,不免又想到了這個世界的“父親”。我敢肯定,我記憶的差錯,他肯定有參與。
他是練玉豔的人,多麼可怕的真相啊,白德帝生前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有那麼大的野心?
作為“恩愛”的夫妻,白德帝還真是淒慘。
總之,事情貌似越來越複雜了。但不得不說,複雜之後,線索也多了起來,不至於令我一籌莫展。
“在想什麼?”
陷入沉思的我,完全沒察覺到練紅炎的靠近。
他的出聲,嚇了我一跳,這才發現,碗裡的湯已經涼了。我正準備一下子全喝下去的時候,練紅炎直接將碗奪了過去,交給一旁的阿菊,“撤下去,換碗熱的。”
“沒必要。”
“天冷,傷身。”他淡淡地說了句,隨後便坐了下來,開始用早點。
用到一半的時候,他問,“身體舒服了?”
我咳了幾下,眼前出現了一碗茶,想也沒想就直接接過喝了幾口,才順下來。
“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嘀咕的聲音他似乎沒聽見。
我也隻好“嗯”了一聲。
“說起來,你對我的這個父親,有多了解?”
掰著包子,我狀似隨意地問道。
練紅炎瞥了我一眼,說,“王將軍是白德帝的刎頸之交。”
白德帝的為人如何,不用多說。按照人以群分的性質來講,我的那個養父的為人也確實不錯--隻是,如果沒有那日的事吧。
“你在懷疑什麼?”
“不,隻是一點點的想法而已。”
練紅炎也沒有深問下去。在早點用完後,他對我說,“如果不想去見她和父皇,不去也沒什麼關係。”
我驚訝地半遮嘴唇,“這樣不好吧?”
“太假了,明明不想去不是嗎?”
我:……
“再說練玉豔也不會介意。她不介意,父皇自然也沒什麼可說。”
我深呼吸,隨後微笑道:“聽您的。”
練紅炎走後,餐盤也被撤了下去。我一點也不想去外麵走走,於是就帶著書和三日月去了書房。練紅炎說了,他的東西我都可以用。
我需要安靜的地方來思考如何對付練玉豔和我據說“失去”的記憶。
雖然我都沒什麼信心就是了……
“三日月,既然你是神明的話,那麼能否看見我曾經的記憶?”
對著前往空曠無人之地說道。
隨後便傳來了他標誌性的哈哈笑。
“說不定可以哦。不過大人為何會想到這點?”靛藍色狩衣的男人出現在書房裡,屋外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仿佛,自帶光圈似的。
“神明,不是無所不能嗎?”
一手撐著頭,一手翻著書,語氣散漫。
冬日陽光照進來,特彆想要滾一圈,於是不由地眯上了眼。
“說的也是呢。”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兩手捧著茶杯,對著窗外的陽光,露出了老爺爺般慈祥的神情。
“如此看來,您是在懷疑您的那位養父在您的記憶上動了手腳?”
“很有可能不是嗎?”
三日月歎了口氣,“畢竟是撫養了很多年呢。”
我笑了笑,“撫養的記憶也有可能是假的哦。”
“雖然在作為局外人的時候,也會勸告他人不要過於探求真相。但到了自己身上,這種勸告猶如狗屎。”
三日月微皺了下眉,“大人,含蓄點。”
我點點頭,“也對,不能如此失言。那就猶如狗的便便好了。”
三日月:……
其實我對此倒也沒什麼期待。三日月在這個世界都無法保持化形,那麼搜尋我過去的記憶,估計也是難如登天。
果然在他將食指抵住我眉心的時候,他的表情看上去就不怎麼美好。
“什麼也沒有嗎?”
“啊,倒也不能這麼說,不過是相當麻煩的術呢。”
“術?”
“是的,但不像是陰陽道上的術法。”
“魔法。”
歎了口氣,我半靠在椅子上,“居然是魔法……”
我特碼原來那麼早就接觸過魔法了嗎?
“對了三日月。”我糾結地想起了一件事。
“大人請說。”
“你覺得我是不是那種……嗯會騙人說自己是丟失羽衣的仙女這種話的?”
我有些感到羞恥。
三日月啞然地看著我。
“我倒覺得這話很像是您對著小孩子們會說的話。”
我:……
問題更大了好嗎!
“看來您做了很了不得事。”
我:……
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說起來,關於我的生父,你難道真的不能透露一點嗎?”
三日月笑著說:“那位大人說了,這得您自己去尋找。”隨即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這大概是我生父的惡趣味,知道我生父身份的人,根本沒有要告訴我真相的意思,而我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現在看來,完全是他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