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想要捉弄他的想法。
“的確。可惜的是您來得晚了。現在快要六月了,已經過了櫻花季了。”
我以為青年會失望。
結果青年卻對我眨眨眼,“為何說我晚呢?我隻是提前了八個月而已。”
我:……
這個人還真是樂觀得很。
算了,他高興就好。
但也是因此,我想要說些糟糕的話。
“那麼,那位雨月君有沒有告訴您關於鴨川的另一麵?”
青年驚訝地看著我,看樣子顯然是不知道的。
我將傘微微斜向下,遮擋住青年望過來的視線,細聲道,“鴨川的河灘裡,埋藏著不少的屍骨呢……”
“這……為什麼這麼說?”
我轉過頭,輕笑,“您不妨去問問您的朋友?”
想到乳母阿梅可能會等得急,所以我留下這麼一句,就離開了鴨川河岸。
明日就會回到江戶了,想來也不會再如此巧合地見到了。
“請等一下。”
青年叫住了我。
我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您有什麼事嗎?”
“能告知我小姐的名字嗎?”
“……”
“沢田家的寧寧。”
我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對。
為啥我會和白琦信一郎的朋友聊起來?而且總覺得對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日本落地生根?這個時候的歐洲顯然要比日本好很多。
反正我是無法想象從一個交通方便的地方來到了一個交通不便的地方的。雖然不久的將來,日本也會建造鐵路……
父親回來的時候明確跟我說起了下野屋家的事,這件口頭上的婚事就這麼吹了。我感覺自己鬆了口氣。
“果然還是在江戶找一個入贅的女婿好了。”
父親喝酒的時候如此說道。
我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隨後就和乳母回房休息了,明日還得起早趕路。
其實在回江戶的時候,我還在擔心會不會遇到那個自稱為“家康”的外國佬。不過一直到達江戶的沢田家,我都沒遇到過他。
想來也不會再遇到了。
我再一次這麼想到。
將八橋餅給了祖母,便和她說起了這次的京都之行,當然省略了我和那個外國佬相遇的事情。
在聽到和下野屋家次子的婚約取消後,祖母似乎並不意外。
“祖母似乎對下野屋有什麼意見?”
“意見倒也說不上。”祖母笑嗬嗬地看著我,“隻是我覺得,寧寧還小,沒必要那麼早。”
祖母果然是個很開明的人。
阿初小聲道:“寧寧小姐已經不小了。”
祖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兩指比了比,“胡說,我的寧寧還那麼小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撲到祖母的懷裡,“您這樣說,父親會不開心的。”
結果我卻聽祖母說,“他不開心,那就不開心吧。”
其實我對結婚這事看得真不重。
一想到即將展開的明治維新,我覺得比起結婚,還是親自經曆這場變革反而更有意義。
老實說,一開始來到幕末的時候,我還是比較好奇的。畢竟動蕩的年代,容易出現厲害的思想家和革命家。
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革命家啊思想家什麼的倒是沒有遇見,反而遇見了阪田老師。阪田老師是個攘夷誌士,我初見他那會兒,他明顯是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我對武士還是比較尊敬的,所以對於阪田老師的存在,大抵也是如此。但畢竟我不是舊幕派,所以對於這些,怎麼說呢,大概是類似於沒有影響到我生活就不回去管的樣子。
當然,新政府確實是成功了。
阪田老師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他和我說起過戰爭時的事,不過我都是當故事來聽的。畢竟天人什麼的,隻存在於科幻中。
“您在笑什麼?”
侍女阿冬見我笑出聲便問道。
我摸了摸鼻子,“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個老師的故事。”
阪田老師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我的老師。
我和他也就相處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從戰場上歸來的他,滿身是傷的倒在我家的院子裡。於是我偷偷地將他藏起來了。至於我父親和祖父母知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我也不敢保證。
我的刀術就是他教的。沒有流派,可以說雜亂無章。但是刀風淩厲滲人,很適合殺人。之所以這樣,也是為未來我會使用刀術保命而有哥名頭。畢竟突然之間會刀術什麼的,也太誇張了。
“說起來,似乎也快五六年了吧……”
江戶正式進入了夏季,我開始在店裡幫忙算賬。
那一日,我又見到了名叫“家康”的外國佬。
他的手中握著一枝花,見到我後,他微笑著將那枝花遞給我。
“夏日盛開的第一朵花,贈給寧寧小姐。”